向往爱情——读《月光落在左手上》

作者：余秀华

时间：断断续续三周

地点：家里

如果要我用一幅画描述秀华，那就是隆冬里贫瘠土地上盛开的紫红色小雏菊，裹着风雪，地上是雪化后的泥泞的印记，紫色浓烈而深沉，有淡淡的菊花香。小雏菊是春夏开花，冬日里的雏菊应该是在休眠期，这样的矛盾正适合她——谁能想到一个脑瘫患者、讲话口齿不清、老公又经常家暴的农村妇女会写下这样抒情而热烈的诗歌呢？这旺盛的生命力，这纤细而敏感的心！

她的作品围绕日常的生活和幻想展开，她在院子里读诗、喂狗、摔下田沟，在春天里唱歌，收麦子，在湖边散步，熬中药，帮亲戚找牛，想男人，一面是生活里的鸡零狗碎，一面是期待中的点滴浪漫。她是一个精神世界异常丰富的人——会不会正因为现实世界太苟且，所以才培植另一片世界来安放自己的梦？

看书的时候觉得像在看纪录片，听她讲自己的故事，夜幕降临，抬头可见到帷幕一般的淡绿色的极光，缓缓飘动，是她的灵魂在起舞。

喜欢的篇目太多了，就不一一敲出来，择部分。

1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阳光好的生活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我爱你）

2 其实我想说的是，黄昏里，我们一起去微风里的田野/看蒲公英才黄起来的样子/和那些草，用云朵搽过身体的样子//那时候，我不用回头，总相信/你一直在我身后（不要赞美我）——超级爱这一段，跟顾城的一首诗很像，微风拂过，我在前面快乐地走着，看风景，你在后面开心地走着，看我。我相信会找到这么一个人的

3 恰好阳光正好，照到坡上的屋脊，照到一片白杨/照到一方方小水塘，照到水塘边的水草/照到匍匐的蕨类植物。照到油菜，小麦//光阴不够平整，被那么多的植物分取/被一头牛分取，被水中央的鸭子分取（横店村的下午）——想起了小学时候看到的一副油画，一汪池塘，水面波光粼粼，满眼的绿意盎然

4 每个春天我都会唱歌，看云朵从南来/风再轻一点，就是真正的春天了/一个人在田埂上，蒲公英怀抱着小小的火焰/在春天里奔跑，一直跑到村外/而我的歌声他是听不到的（每个春天，我都会唱歌）——谁不会被这样浪漫而诗意的她感动？

5 我被填空裹住，越来越紧/而我依旧腾出心靠左边的位置爱你/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想要的爱情）这是她的爱情观；全书看下来，她强烈需要爱；爱的很卑微，却又有自己的坚持。

6 云落在湖水里，她落在云上，树影落在她背上/这棕红的时辰，这泥质的时辰/这薄而脆的，一捅就破的时辰/在她面前摇晃（在湖边散步的女人）这个通感爱了

7 许多日子里，我都是绝望的，如落花/浮在水面/姐姐，我的村庄不肯收留我，不曾给我一个家/在这样的夜里，时间的钉子从我体内拔出/我恐惧，悲哀/但是没有力气说出（在横店村的深夜里）绝望与呐喊

8 ——你爱过的我替你重新爱了一遍/然后就打起了瞌睡/心无芥蒂（无题）这样的爱情，现在难遇到了

9 牵牛花把蓝都举在篱笆上，风从远方吹来/草木繁茂/每一种味道都穿过我，温润，天幕（神赐的一天）还是希望她的世界里多一些这样的轻松时刻

10 黄昏在拉长，我喜欢这温柔的时辰/喜欢一群麻雀儿无端落在屋脊上/又旋转着飞开（赞美诗）像不像周杰伦的《七里香》

11 只是一想到你，我就小了，轻了/如一棵狗尾草怀抱永恒的陌生摇晃/我无法告诉你：我对这个世界的对抗和妥协里/你都在/所以我还是无所适从（今夜，我特别想你）一想到你，我就小了，太贴切了

12 木门破了个洞/月光和狐狸一前一后进来，再这样出去（深秋）让我想到动画片《五尾狐》真想跟着走进诗里去

13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等你驼着背拐过巷口/掸掉落在你头发上的雪花（致）想起了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那片树林我们一行人似乎走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