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会性别环境聊一聊我们追《琉璃》到底在追什么
本来一直计划写一篇“泥塑”文化小论文,谈一谈男妈妈们、我的丧茶姐姐,以及逆苏到底折射出了什么样的社会心理。恰好今天上午我闺蜜和我打了个长长长的语音电话,两个年逾三十的老阿姨口沫横飞一个多小时,仿佛回到了大学期间暑假回家相聚的岁月,互相启发式地深挖了好几轮《琉璃》的爱情、精神内核。那我索性蹭一波热度,从社会性别环境聊一聊我们追《琉璃》到底在追什么,也以《琉璃》为例谈谈逆苏文化的社会、心理背景。
一、聊胜于无的名词解释和我个人对逆苏的心理变化历程
大约是2018上半年,我第一次知道“泥塑”,当时没解码,粗暴理解为“沙土化”(沙雕土味化),还误用了一次。当时被我误用的朋友很排斥,而我很重视她,导致我对这种饭圈亚文化很久都处于观望状态。
可是渐渐地,在我因为成为正式社畜而降低了频次的网络冲浪中,尽管不及时可很明确地感觉到风口好像在转变。
从虽是娱乐口吻、却绝对褒赞含义的“男妈妈张东升”,到“对爸爸的最高赞誉就是男妈妈”的李海潮,还有我无论风口营销抑或机缘巧合正正好打在点上漂亮姐姐丧茶畅畅子,都如我对不太懂饭圈文化的朋友解释时说的一般——“我们略显不正当地默默泥着,但坚决不改!”

二、逆苏——相比“恐男”超前太多,这是一种无论能否实现都值得被珍视的期许
我和闺蜜不约而同喜欢上的B站解说UP晚风来在她的《琉璃》评论视频里毫不讳言:直男朋友们应该感谢这些塑造了完美荧屏形象的男演员们,正是因为他们女孩子才能如此坚定地坚持着异性恋,毕竟风险太大,谈个恋爱可能就一不小心去到了墙壁里、化粪池里等等。简直承包了我一整周的笑点……
笑完后又有点凄凉(看来,不仅好的喜剧,好的梗也都带有悲剧底色)——这到底是怎么了?爱有时难免带来伤痛,可带来主观恶意的杀戮未免太令人不寒而栗了吧。而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被认为错拿了女主剧本还能被称赞“古偶男主人设天花板”的禹司凤就承载了太多正面意象和一种堪称高级的感情观内核。
三、剧版《琉璃》意象分析
由于我和我闺蜜都没完整读过原书,零星所知均来源于网友科普,而且我俩都同意剧本完成度极高,所以分析以剧为主,涉及原书细节如有错漏,烦请指正。
说到这里还想分享一个我们讨论中的小彩蛋。我说我很喜欢《隐秘的角落》作者紫金陈对于自己作品的态度——“我写的是‘毛坯房’,写完就完了,拍成什么样我干涉不了”,心境洒脱不说,这比喻还生发了一个探讨语境。小说作者搭建“毛坯房”,影视团队进行精装修,可房子是死物,住进人来才能演绎悲欢离合,这最后一步有演员注入感情的成分,也缺不了观众的解读参与。而我闺蜜所说的“原书粉的愤怒是针对影视团队塌缩了他们的想象空间”,就好像“衣锦夜行燕公子”说过:装修再贵都不值钱,哪怕全新的你自己认为再好的装修,买了你房子的人大概率还是会拆了重装。于房子而言,装修是把它变成家的第一步;于故事文本而言,因为爱才投注感情,审美差异当然值得争执,不过既然都是因为爱,就别太认真计较伤感情才好。
(可能感觉是自己地盘,一不小心废话就说多了,贴去影评区大概要截去前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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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什么说“初遇”的爱情高级?
仔细掰扯,璇玑和司凤的感情中包涵了尊重、陪伴、认同、成长、信任、救赎,几乎囊括了我作为一个相当感性的恋爱脑所能幻想的一切爱情正面属性,无愧于禹司凤“私人高定系男友”称号。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平等。(偏执鸟爸爸和离泽宫男德班到底是如何养出这种崽崽的?无解……问就是天赋异禀。)而平等是高级爱情的前提,《致橡树》诚不我欺。
2.“六识残缺”是成长的铺垫,也是平等关系的一条浮线
璇玑甫出场时,懵懵懂懂、莽莽撞撞、一腔赤诚、小动物般天生拥有该亲近谁的直觉,给予了角色极大的成长空间。而司凤助她寻回六识、教她读情识爱,也暗暗指向了他的尊重和平等对待。
璇玑想要找回六识,他欣然支持,不仅为了小笨蛋能拥有回应他爱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六识”所代表的意象根本就是认识世界、得到反馈、修正自身,从而认识自我。司凤支持的一直都是璇玑的成长以及最终走向不为外物所惑的独立。
所以四年后外出历练重逢,璇玑被昊辰话术说服,告知司凤自己决定不找六识了,司凤其实是失望而非感觉被背叛。“被背叛”基于一种善恶不分的立场——你和我站在一边就好,对不对不重要。司凤的失望却是因为他的小女孩要放弃成长为独立个体的机会,将来也许要依据他人所言判断世界,很可能就要活成被利用的工具。
我还有个辅证能证明这一点绝非我杜撰,司凤误会璇玑喜欢六师兄,伤情之下还要劝六师兄谨慎处置,不要一再伤姐妹俩的心,自己最后也后悔。他要的爱从来都不是占有,而是璇玑发乎本心选择的两情相悦。
3.昊辰所代表的爹系价值观
既然说到了司凤的爱从来不是占有,就不得不开启我日常辱骂白狗子的副线了。

帝君下凡到名门正派,端得一副伟光正嘴脸,可真是如此么?
名门正派的正,该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言行皆有底线;仙道的道,该是维持公理秩序,惩恶扬善。
白狗子都做了什么呢?他以注定的血脉来界定善恶,固执己见或者根本就是假公济私,无所不用其极达成目的,他守的从来都不是大道公理,而是他自己的一套价值体系。他不允许你来讨论这套价值体系有没有问题,只告诉你遵守就是对的,像极了天地君亲师、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父权糟粕。
有人说昊辰看璇玑眼含宠溺,这“宠溺”可真是激出我一身鸡皮疙瘩,《玩偶之家》么朋友?老海尔茂了吧?
帝君看不上魔煞星的爱,昊辰拿璇玑当宠物,这来自父权几千年的俯视我们是还没受够怎么滴?如我闺蜜所说,要不是演员是个“人间清醒”、在“昊辰下线”话题中占领最高赞冲在第一线、率先自我吐槽让来吐槽的人都无语凝噎,我这种无法割裂角色和演员的人可能真的忍不住要网暴他了哦!在父权内核、爹系言行这一块,我绝逼无法三观跟着五官走。
4.“虐也不是虐,是成长的机会”——by我闺蜜
看超前9集之前就各种渠道接收到“没一星儿糖,全刀”的讯息,看完后……嗯……我可能是个找糖小天才。

首先说“信任”。文本意象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信任失守”是哈利·波特在老校长去世后无法向他本人考证谣言。“信任”从来都不是完全不可动摇的,除非是工具人式的愚忠(这大概是白狗子想要的),而“初遇”的信任是建立在第一类接触上的。当我看见你的表情、听到你的声音、闻到你的气息、触碰你的温暖,就能够重建信任。高不高级?太高级了吧!说起来“初遇”这个CP名也取得好,“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们的确一直和“初遇”一样,璇玑完全凭直觉就敢赖上司凤,开口就是撒娇腔“太累了”。信任根源是什么?别问!问就是小公主豪赌九世换的。
然后再说“成长”。一直以来,司凤像璇玑认识世界的盲杖,在她只有味觉时用通感法帮她理解剑招,在她恢复嗅觉后带她闻花香,在她识别颜色后耐心引导她辨别同一种颜色的深浅不同,璇玑不懂爱时他耐心等,璇玑懂得爱后他受过“心悦君兮君不知”的煎熬仍不改初心、炽烈不扭捏。可是我前面也说了,司凤所求是璇玑成长到不为外物所惑的独立状态,他可能会不忍心放她独自历练磕碰,那编剧来好啦!
最后带一下“认同”和“救赎”吧。因为感觉之前很多网友都说了三观契合,还有B站晚风也讲到佛家意象“金翅鸟”的牺牲和救赎,感觉我没必要烫剩饭了,简单理一下我get到的细节和感受吧。其实“初遇”的认同也非空穴来风,前九世是有过璇玑是妖、司凤是除妖师的情节的,易地而处他的态度从来如一,我认为这是璇玑认同“血脉不界善恶”的基础,后面也可能会收线来加深。而“救赎”主要是司凤给予,但我不认为璇玑的回应就显得弱势,其实于人间也好、于三界也好,仙人妖魔都是孤寂,璇玑的回应帮司凤确认了自我,像前面说“六识”所代表的意象是认识世界、得到反馈、修正自身,有予有还,强大坚定的回应也救施予方于茫茫红尘。
四、我们追《琉璃》到底在追什么
到了一定年纪,追不动最新热剧才是常态。逼着我等老阿姨重操旧业的那必须得是顶级神仙爱情啊!
我要坦诚,这和“泥塑”脱不了干系。小公主亲人时自己先闭上的眼,有点坏又娇滴滴的挑眉“痛”,被璇玑抢先怼脸亲后的低头羞涩……这些必然会成为定格在我私人影馆的珍藏级名画面。
这一切美好则是对社会性别环境中普遍pua女性的最柔和对抗。不抨击、不控诉,只想告诉你们,我们欣赏男性身上所谓的“女性特质”,这极让人心动。
女孩子在追寻爱情这条路上一向是走在前面的。妈妈辈看的小说主题多是“冲破桎梏、恋爱自由”,我小时候接触更多的则是“跨越阶级,爱而高贵”,青少年又赶上“无关性别、爱无差异”。到了今天,我早已经进入到“对爱情仍有期许,但不奢求自己可以遇到”的年纪了,可看到年华正好的小姐妹们仍抱持不畏惧态度追寻还是十分欣喜。
但也不得不说,搞不搞性别对立,我国大部分男性(还有小部分女性)在这方面相当拉胯都是事实。
我所理解逆苏其实从来不涉及侮辱、劣化,它允许男性脆弱、感性、害羞,但也绝不否定可靠、担当,它允许人更像人,包容更多真实,给了爱多一种可能的形态,并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