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湖草原
我们到达通湖草原,门口男子说欢迎远客,典型蒙古族长相,欢迎词热情却程式化,但这种异族感的面相和服饰,还是给人带来首次接触新事物的辛辣生猛感。他同伴打开音响唱歌,不得不说,是这特有的旋律与乐器把人立刻带入气氛。我后来得知那叫“哨音”,我特别迷这个,人的口腔竟然可以发出这样的长音,魔性,神秘,有危险警示意味,但作为音乐艺术它又从容,张力就这么出来。大概脱胎于早期狩猎追捕。说起狩猎,倒想起一首骨笛吹奏的《原始狩猎图》。
游客很少,同行人和检票员搭话,得知目前景区内才300人左右。就像一桌好菜,需要一桌人一人一筷子抢着吃,才能烘托出那种氛围。当景区不需要排队时候,反倒不习惯,以至于心情也寥寥。不过这正合西北荒漠本身的气质。马匹都拴在马厩里,骆驼都跪在荒漠上,四下寂寂的。就隔着矮木栅栏,那么看着骆驼的各异跪姿。大家都跪着,有一只侧靠别人身上,大概是太累了吧。脑袋那么小,眼睛却那么大,眼皮却是半耷拉着,看不够它们安详咀嚼的模样。这沉默又智慧的活物,是如何忍耐长途以及干旱的?我跟着有些口干,从包中掏出水瓶,灌下大半。
耳鼓膜捕捉到一些旋律,竖起耳朵细听,是男子随口拈起一支西北的调子。这歌声像驼铃,用英子的说法,“一定是拉骆驼的人,耐不住那长途寂寞的旅程,才给骆驼戴上了铃铛,增加一些行路的情趣。”但这调子,反衬得荒漠更加苍凉。心里有些堵,是的,我没有别的形容词。隔天去银川的火车上,想起这中年男子不吝于分享一支调子,不知道被谁听到令谁感动。偷偷哭湿了两张纸巾,似乎没有别的出路,只懂得哭泣来承载。这种感动人心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没办法用文字抓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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