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平遥国际雕塑节艺术家介绍 陈曦《空心兔》

其实我们中大部分人对自己的生活都是无力的,脆弱不堪,和兔子一样。
【0 1】“兔子”的渊源

在人们的普遍印象中,兔子是萌和可爱的代名词,而艺术家陈曦的作品则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于兔子的既有印象——在这里,兔子是一个符号,看起来具有一种死亡、压抑的气息,强烈的仪式感固化为具有警示和隐喻感的巨大雕塑。

我在90年代读了厄普代克的《兔子三部曲》,从此印象深刻。故事发生在上世纪60、70年代的美国,作者将兔子与人重叠,讲述了一个人如何从出逃现实到妥协回归平静的过程,在我看来这是大部分人类的成长经历。近期创作也与这部小说及人物有关联,也是通过一个象征隐喻的兔子形象指代我们并向自己发问:我们的过去是怎样的?今天在发生着什么?未来又会走向何处?

在而后的教学中,陈曦研究了博伊斯,在其经典行为艺术《如何对一只死兔子解释绘画》中又遇到了兔子,这让她感觉到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创作与博伊斯的“死兔子”有某种隐形的关联性。

“我所关注的主要问题也是博伊斯关注的——人与自然,与动物的关系。用他的话讲就是,上要跟天结合,下要跟大地、动物,自然和谐共处,这样人和艺术才能持续发展。”于是,她让一只兔子出现在其作品中作为符号,串联起个体的情感、思考和今天人类所面临问题。

当这么多线索连接在一起后,陈曦愈发明确了兔子在这个阶段创作中的主体形象——兔子跟我们人类很相似,繁殖能力强大,在历史长期演变过程中,有太多大型的凶猛动物都一一灭绝了,但是兔子却繁荣的活着。兔子的群体生命力很强,但个体却很脆弱,一只兔子生活的全部就是为了寻找食物并随时准备逃跑,它们的腿部也因此长的很特殊,能在奔跑中改变方向迷惑追捕者。“我有意把它比喻为人,其实我们中大部分人对自己的生活都是无力的,脆弱不堪,和兔子一样。”
【0 2】抽离与反思


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史也可以被看作是人类史。我们可以通过不同时期的艺术作品来研究、回溯或体验历史事件。2020年伊始,在与突如其来的疫情进行抗争的同时,艺术家也将自己的所思所感呈现在作品中,让它们成为这段特殊历史时期的鲜活佐证。

虽说在灾难面前,艺术是一个后置的行为,但对当下时代的反映和思考是陈曦一直以来的创作核心。她坦言道,从《逃跑的兔子》开始,有点陷入一种末世情绪中,但还有一些不甘,所以“逃跑”还算一种带有希望预期的策略。负面的情绪和其中夹杂的对希望的期待,都是想传达给观众的,我希望他们通过这只隐喻自身的兔子,再来思考那三个恒久的老问题: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身在何处?我们将往哪里去?

陈曦在作品中全然隐没了“我”的在场,她的作品不并非记录自己的生活经历和视角,而往往是作为历史记忆的一种见证。她在创作中所传达的意义和情感是面向广大群体的某种共性特质的。她总是试图抓住那些大的场景和大事件,因为在这样的情境里,人们很容易达到共情。

一直以来的我对观察研究人类处在自设的发展途中却不断出现令人沮丧的种种变异的情形保持兴趣。人类历史发展的驱动力实质是人性欲望的永不满足。可以说我总在试图提示人们需要不断反省我们的行为。作为女性做艺术,我从不强调自己的性别身份,我把自己划在“人”的全部意义中,去理解生活、理解世界,也在此前提下做艺术。

在绘画创作之余,木雕开启了陈曦新的实践可能。“雕塑到了这个体量,我就是想让他有一种寓言式的,警示的意味。你不能轻视它,不能够回避,它就是那么地压迫你,那么咄咄逼人地立在你面前,谁能逃得了。”陈曦的作品并非戏谑式的逃避,反倒生出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是往前走的,不是逃向过去,而是奔向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