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静谧栖山坡

在这篇文章的开头，我一定要为布里亚特包子正名。望着眼前这盘虽称不上精致，却也足够激发食欲的包子，我为自己曾经鲁莽武断的“刻板印象”感到抱歉。与我在呼伦贝尔尝到的那种，轻咬一口面皮油就可以窜出半米远的包子不同，眼前的布里亚特包子造型别致、馅料丰富。牛、羊、猪、鱼，乃至海鲜和蔬菜，均被切成四方细丁，按比例巧妙地调和。合理的搭配、适度的蒸制时间，使得未经发酵的包子皮泛起诱人的油光。衬着旁边依次摆放的黄色芥末、红色辣椒和褐色酱油，一盘风味独特的布里亚特包子，简直可以冠名这个国家。

美食之外，我赞美的重点其实是身处的环境。尽管身份贵为布里亚特共和国的首府，乌兰乌德依然是一座栖于山地之间的静谧小城。由巨大的列宁头像顺坡而下，布里亚特芭蕾舞剧院、布里亚特历史博物馆尽收眼底。除此之外，这座城市再无繁华。依路而行的有轨电车和快速行进的轿车偶然出现，又迅速消失，像寂静湖面上忽然鼓起的水泡，扰动宁静。

这一路走来，最让我心动的不是莫斯科的便利与繁华,不是圣彼得堡的美丽与贵气,更不是乌兰巴托的规整和严肃，而是沿途偶然相遇的那些座小城，他们如此相似，却又各自迷人。

“喀山”，这个鞑靼语中的“大锅”，一直在伏尔加河畔静谧地栖息。重要的地理位置，赋予了它千年的繁华，如今库尔·沙里夫清真寺和圣母领报大教堂一同伫立于喀山克里姆林之内，宽容的环境、厚重的历史和惬意的氛围，是独属于喀山的城市名片。

谢尔盖耶夫、弗拉基米尔，作为莫斯科的“卫星城”，一直在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用诗意的乡村田园，浪漫地守望着繁华的都市。缓慢的生活节奏，让这里的时间慢得像芭蕾舞舒缓悠扬的步调。若你不能主动上前沟通，火车站门口正聊着天的出租车司机们，甚至不会主动招徕你。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择一个高处远望小城。耀眼的阳光下，深蓝色的洋葱顶三圣大修道院和孤独骄傲的金门，都能让你收获宝贵的寂静。湛蓝的天空、清脆的鸟鸣，能让手中气泡丰富的格瓦斯更凉，让你的内心更加澄明。

与当年那个高度统一化的苏联不同，如今的俄罗斯是由众多部分结成的松散联邦。于是在喀山、在乌兰乌德，你能看到共和国国旗和俄联邦国旗并排迎风飘扬，也能寻见相同的字母、不同的排列组合方式下，拼写出的有别于俄文的文字。

难忘由谢尔盖耶夫返回莫斯科的郊区列车上，卖唱的民间艺人自弹自唱着动人的歌曲；弗拉基米尔的广场上，下班的人群相约着展示欢快的舞姿；还有那个拐角里静坐，织着毛围巾的主妇；灿阳下守护，卖着冷饮的少女……这里欢快又悠扬，自由又静谧。何时没有追寻的旅程，何处没有朴素的风景。最稀缺的，是一颗永不喧嚣和浮躁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