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只一季,叶叶不相同
在新西兰,本科一年有两个大学期,新学年的起始在二月底,一个学期要上12周的课,除去法定假日,学校会在上完六周课后放两周的短假,即mid-term break。

四月初,天气转凉,阳光正好,端午未至,华人超市已早早将包好的粽子摆上货架待人选购。我不由忆起儿时同祖父包粽子的情景,看到有干粽叶卖,便一并选了些麻绳。
北京的粽子多为三角或斜四角形,佐以豆沙或红枣作馅, 我家包的是斜四角的红枣粽。
粽子包起来并不繁琐,准备工作不多,只需将粽叶泡软,与麻绳一并过水,让糯米吸足水分即可。小时候,祖父总会在前一天晚上将糯米浸入水中,待第二日晨起,盆中的水均被米吸收,粒粒分明,白胖可爱。
然后将所有材料于案上一字排开,取两片粽叶,并排叠起,卷成锥状。填入糯米后,只需用手轻轻一纂,拇指,手掌与其余四指间便形成了四角形的三个面,再将洗净的金丝小枣填入粽子四角,并另选一颗稍大的藏在粽子中央。这样煮出来的粽子不仅不会漏米,每一口都会沁入芦苇的清香与红枣的甜,即使不沾糖,也食之有味,令人齿颊留香。
为粽子封口只需用食指与拇指压住粽子顶端,将剩余的粽叶盖过,并用马莲系紧。小时候我的粽子总会在这一步失败,想来是手掌不够大的缘故。此次再做,时隔久远,绑粽子的具体手法,已记不太清,便只是胡乱缠紧,以求不散。之前常用的芦苇叶与马莲我没有在奥克兰买到,就用竹叶和麻绳代替了。
糯米为底,红枣作馅,芦叶包裹,不到半小时便可攒齐一锅,煮好的粽子冒着热气,赢得满室清香。后来我也食过豆沙粽,八宝粽,南方的肉粽,只是最令人牵挂的依旧是记忆中的味道。

许是孩童时期的日子总是尤为鲜明吧,在生命的初始,探寻着一切的未知,于味蕾,于指尖,于眼前,感受着轻风送来的阵阵花香,夹杂着细雨,和淡淡泥土的味道。
那是冬雪消融的湿润,是屋前迎春初开的芬芳,是廊下玉兰满树的灿烂,是破晓时分窗外的莺啼, 是新抽芽儿的香椿,是随风摆动的柳枝,是寒冷的结束,也是生命的降临。它来得悄无声息,眨眼便将色彩带至人间,又离开得毫无留恋,不经意间便从指尖溜走,来不及挽留,也不曾为谁停下。
孩童总在盼望着成长,不以为梦想与现实会有什么区别,他们向往自由, 渴望在天空中翱翔,自顾自的欢喜,只愿有一艘时空飞船,乘载着年轻的灵魂,穿过重重隧道去往未知的将来。我们渴望收获,却往往忽略了拥有,直至失去才开始怅然。这仿若是一个诡异的循环,无从破解,在一代又一代人身上漫延。
不经意错过春天的我们,总以为在三百余个日夜后,风依旧可以吹绿江南的两岸;以为院中的那株桃树,来年依旧会开出压满枝头的淡粉花朵。以为有些人依旧会坐在湖边,在那杨柳依依下,满塘荷花边向我们招手。
但有谁还记得,花开只一季,叶叶不相同?
周末出门散步,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束黄水仙。
奥克兰的春天到了。
2020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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