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我柜子里的人

我柜子里有人。 把耳朵贴在柜子上,右手敲了敲柜门,我嘟囔道:“死了没?” 房间里很安静,夜晚虫鸣啾啾被车辆的轰鸣碾碎,窗外夜色幽幽为城市的灯火焚毁。 虽然喝了点酒,但不至于同柜子说话。之所以这般,是因为——我的柜子里关着一个人。 早些年有这样一个新闻: 母亲将儿子锁在柜子里很久,以获取某种政府补贴,最后被发现,那孩子出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哭泣不是惊恐,而是奔跑!奔跑在绿茵草地之间。 我的行径其实和上述新闻差不多,把他关起来是可以得到好处的,至少目前还是。 他的生命力实在顽强,让人厌恶的同时又庆幸,毕竟我不打算真的杀死他。 把他关起来是毕业后的事了。 那时候我在公司上班表现不错,因为努力和运气又解决了公司一、两个棘手问题,正巧刚好空出来一个职位,所有人都认为那会是我的下一站,我自己亦是胜券在握。 董事长请吃饭,我很高兴。直到饭桌上那句“这是我的侄子,这两天也要进公司了……” 我当然可以抗议,毕竟“随意挤掉我”这件事在公司的影响非常不好,可我不能抗议,因为这便是生活的真实和残酷。 如果我要撕破脸,那么第二天我就会坐在街边找工作。这甚至算不上“鸿门宴”,因为我完全不够格为自己争取一二。 生活就是这样,冷不丁的就给你一棒。 回去后我看到了无辜的他,满腔愤怒无处发泄,自然而然迁怒于他,我狠狠的死死的把他关进柜子里,吼了句:“见鬼去吧!” 人就是这样,屈服于什么总得找个理由。 我当时只是客气道“我觉得我资历还不够,还需要继续锻炼学习。”甚至嘴角还能挤出一丝笑容,但这种作呕的话令我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吐了。 抱着垃圾桶的我盯着里面的秽物:“还没死?” 我自问自答:“为什么还不死?” 我突然有些怒了,这回我是真的打算杀死他了。 将柜门打开,把他握在手中,我愣愣地看着,犹豫要不把他和污秽混在一起。 他是我的理想。一本青涩、稚嫩、不知天高地厚、不通人情世故但绝对真实、真挚、真心的“本子”。 我讨厌这种被拉扯撕裂的感觉,放手多好至少一头心安。 可一想到秽物裹挟着我的理想最终都变成垃圾,就怎么也不能接受。终究没有丢进垃圾桶,打开本子添上几笔,又关了回去。 老话说“给谁记上几笔”,是牢记别人对自己的好与坏的意思,可我的“本子”不记恩仇,记的是成长路上的得与失,是前行路上的妥协与委屈,是坚持抵不了的现实,是努力到不了的彼岸,是我斟酌之后的退让,是我失意之后的隐忍。 理想本就是荆棘之花,一路而去诸多不易。妥协不一定就是放弃,也可以是权宜之计。 如果理想的种子轻易的被人挖出,肆意践踏,你下次就把种子埋的深些,再深些,静待它不屈的、坚强的、结实的破开泥土,开在灿烂的、自由的、明媚的天光之中! 在那一天我会拥抱他,不用东窗事发,也可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