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拍手

午后下起阵雨，天显得却是更高了，日落后走回到村里，空气中还有没散去的雨后丝缕清凉。一阵风吹过，有些秋意的萧寒，今年的秋就这么突兀造访，还是随着晚风而来。每年一到此时，伴随的萧瑟的空旷，总能想起北京的秋日与广州秋日的两异，引得一阵茫茫的伤感，仿佛与家人生活相异。

风带来的秋日气息，还有那道路两旁由远及近的两排大杨树哗啦啦的声响，清脆却又急促。小时候，总在暑期的尾声随着爸妈去河北老家看爷爷。住在爷爷的老院子里，院子外的道路两旁就是这样的两排杨树。老家的亲戚总是说，杨树长的好，身板挺直硬朗，长得快能卖的好价钱。妈妈却是偷偷会跟我说，这里怎么能有院子门口种植杨树的习俗，在河南老家的院落门口种杨树可是大忌，风一吹，好似一排什么人哗啦啦不停的拍着手掌，家里的老人叫这“鬼拍手”。由此，相较于打小就懂得南方的许多树木，却唯独只记得北方生长的这两排“鬼拍手”。

据说，河南开封一带有“钱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风吹杨树，高枝桠上的厚而硬实的杨树叶互相碰撞止不住的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极了许多人一同拍手的声响。由此，杨树也与桑树、柳树、槐树、苦谏并称“五鬼木”。

于是，每年暑期都会在老院子的深夜，又渴望又恐惧，听到院落门前那两排杨树的拍手声响。一到天黑时分，乡下一片漆黑，风吹杨树的动静，却总让我的思绪飘出院外，想去看看院子门口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聚集在村里的道两旁了吗？他们是在开会吗？那一阵阵风吹过，却又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扰乱一排排树叶，却又仿佛这异乡中遥远的亲人，着急的赶来看我，也在呼唤我，像是想要对我说些什么。每到这一刻，我都格外的用心，想听清，他们对我的每一声呼唤。

上大学的时候，在北京却又发现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杨树，种植杨树的道路总是莫名的相同。以致此时的我，在走回家的杨树道路上，竖起了耳朵，想听清来自远方亲人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