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浪淘沙 饮散暮天青,此恨无凭。秋风如梦挽衣襟。万里霜洲沉不渡,合掌行云。 芦叶送湘裙,渺渺遗音。野穴秋草过石麟。莫从月明台上醉,长照飘零。 写与不写都是一样的,横竖不得要领徒增伤心,但是兴之所至,还是写着,我已经写了这么多这么多年。 今日想到阮籍的哭。时人谓常作惊人之语,多有骇人之举。堪称俯仰千百年最会哭的男人。王勃在滕王阁序中道是,“阮籍猖狂,岂效穷 途之哭”。 华盖如梦,衣冠如雪,当时意气不肯倾。王勃身处河海晏清的大唐,又如何理解阮籍的绝望呢。 “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 余秋雨后来在《遥远的绝响》中写道:“这眼泪,不是为亲情而洒,不是为冤案而流,只是献给一具美好而又速逝的生命。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有了阮籍那一天的哭声,中国数千年来其他许多死去活来的哭声就显得太具体、太实在、也太自私了。终于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像模像样地哭过了,没有其他任何理由,只为美丽,只为青春,只为生命。” 时间对他而言就是时间本身,没有任何可填充的东西。每一天都很长很长,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发生——一种纯粹、彻底、完全的无望,带着浪漫主义的傲慢和悲悯。 他写给嵇康的悼诗,那么散,凤凰凌空飞去,前迹渺不可寻,一应是虚幻,依然是难得的绝坐。阮籍是“正始之音”的代表,诸如咏怀等旷代绝作,同时也是绝对的难解之作。千载之下又有谁能懂阮籍呢? 如今也一样的。人性本身就有反乌托邦的潜质,生命不是痛苦,就是无趣。所谓人权,实际是少数人的人权,这依旧是一个视人如草芥的世界。卷不卷,资本不资本,无非是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话。 可是已经有人代替我们坠入深渊,或许还可以再走下去呢。承担痛苦是神的事,他们开剥了自己清白的魂魄,我们这些凡人,便可以代替他们勉励生活下去吧。穿过广袤无垠的天地,沉默的众生,悲欢离合的沼泽,杳杳思量,悠悠生死,一无所有地走到人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