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街楼往事 第二章 二 做客同事家
一
杨雨欣连续上了十多天的班 ，这些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罗阿姨在教杨雨欣。罗阿姨不仅是一个资深护士，更是一个优秀的带教老师，教得很耐心。她对杨雨欣也很赞赏，夸杨雨欣是她带过的接受能力最强的学生。杨雨欣用心地学，努力地反复练习，护理技能已掌握得很不错，用于简单交流的古县方言也基本都能听懂，开始了正常的单独夜班。
新开的医院有一个特点，年轻的医务人员占比特别高。年轻的男孩女孩们经常会约着一起出去玩，他们喜欢到舞厅跳舞。 杨雨欣已完全融入到了新环境中，和同事们相处得很不错，同事们出去玩也会约她一起。
第一次约杨雨欣一起玩的是周琪，周琪是舞林高手，男舞步女舞步都跳得非常好。杨雨欣说：“我不会跳交谊舞，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周琪拍拍胸脯：“有我呢，没有我教不会的人。”杨雨欣是个爱玩的人，既然周琪会教她，就愉快地决定了一起去玩。
这是杨雨欣第一次去舞厅，舞厅就在她们的单位附近，闲逛几步就能到。周琪走在最前面，杨雨欣跟在周琪后面，还有几个男生女生走在杨雨欣的后面。到了买票窗口，周琪往边上一站，示意给后面买票的人让路。杨雨欣跟在后面看周琪靠边站了，她就开始摸钱包准备买票。
“你不能和男孩子抢买单，男孩子会觉得很没面子，会很不开心。”周琪一把将杨雨欣拉到身边，悄悄地告诉杨雨欣。
“男孩女孩一样赚钱，为什么一定要男孩子掏钱。”杨雨欣感到很惊讶。
“在我们古县就是这样的习惯，你得入乡随俗。”
杨雨欣心里很疑惑，这么不平等的规则是怎么被延续下来的。但她也只能乖乖地靠边站着，给后面来买票的男生让路。
最初几次去舞厅，杨雨欣还是不习惯每次都是男孩子买单，有种强烈的亏欠感。后来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她看着经常一起玩的几个男生轮着买单，他们好像也确实是乐在其中。几个一起玩的男生里有周琪的男朋友，叫秦胜，是门急诊科的医生。秦胜一米七三的身高，长得很英俊，浓浓的眉毛下有一双深凹的欧式眼睛，很招女孩子喜欢。
周琪说，刚到新单位时，她和秦胜就相互感觉很面熟。细聊了才知道，原来在一年前他俩都参加了古县青年歌手大赛，秦胜第一名，她第三名，那时的她们相互都不认识。他们两个都能歌善舞，聊着聊着就感觉特别有共同语言。同事们也纷纷撮合，说他们俩很般配，说着说着他们就真的成了一对。每次一起跳舞，他们俩是从未缺席。
在舞池，周琪手把手地教着杨雨欣。刚开始学时，杨雨欣忍不住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深怕踩到了周琪的脚不好意思。果然，周琪不仅舞跳得好确实还很会教，两人一曲不拉下地跳着，没过多久杨雨欣就能跟上节奏，不用再低头看脚，还可以边跳边聊天了。
“你关顾着教我，把秦胜冷落了，当心被别的女孩子拐走。”
“他有那么招人喜欢吗？”
“你不就喜欢了吗！你喜欢别人也会喜欢。”
“目前还没有可疑人出现，不用担心。”
“那可难说，我前两天上夜班，路过秦胜的宿舍，看见灯还亮着就往里多看了一眼。秦胜半躺在床上，一个女孩子做在床前的凳子上，他们好像在聊天。”杨雨欣随口说着。
“那女孩子是谁？”周琪突然警觉起来。
“手术室的护士，好像叫沈敏。”
“沈敏？她有男朋友的，不用担心。”周琪笑了笑，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了。
二
罗阿姨很喜欢杨雨欣，非要请杨雨欣到她家里吃饭。杨雨欣觉得难为情，就找各种理由推说不去。可罗阿姨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邀请，杨雨欣都拒绝得不好意思了，只能答应在罗阿姨不上班的时候去她家里吃晚饭。
罗阿姨家在解放一村，一个相对比较新的小区，这里都是六层楼高的公寓房。杨雨欣拎着一大袋水果和一些小零食，按着罗阿姨给的地址找到了她家。开门的是罗阿姨，几句寒暄之后，她带着杨雨欣参观她的家。两室一厅带个小院子，装修得很简单，但收拾得很整洁。罗阿姨说，这房子是她老公单位分配的，他们分到了底楼，一点儿也不好，梅雨天太潮湿，冬天晒不到太阳。
罗阿姨的老公张叔叔也已在家，他是个警察，个子不高，偏胖，很有福相，今天穿着便衣。杨雨欣没法想象，看他笑呵呵的，穿着制服办案时会是什么样子。他们的儿子叫欢欢，在读小学，也是胖乎乎的，掉了两颗大门牙，可爱极了。
“你先坐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罗阿姨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罗阿姨，我来帮你。”杨雨欣脱口而出，但刚说完心里就在虚，她从来没有干过家务活，连洗菜都不会，能帮什么忙呀，估计会越帮越忙。
“不用不用，菜都做好了，还有个凉拌黄瓜，我再处理一下就可以吃了。”
“杨雨欣，你不用去帮她，她喜欢一个人在厨房，我去了他都嫌我多余。”张叔叔还是笑呵呵的，杨雨欣感觉他特别和蔼。
“姐姐，你陪我玩吧。”欢欢拉着杨雨欣的手，一点也不怯生，像只黏人的小猫。
杨雨欣笑着点点头，心里想：不用担心会帮倒忙了。她陪着欢欢玩他的小汽车，张叔叔在边上和她闲聊，感觉就像是老朋友，很随意，杨雨欣也没有拘束感。
罗阿姨真的是很能干，烧了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杨雨欣近一年来不是在食堂吃就是买快餐盒饭吃，好久没有吃到这样有家的味道的菜了。杨雨欣吃得很满足，边吃边赞罗阿姨的厨艺好。罗阿姨被夸得很开心，让杨雨欣以后要经常过来吃饭，张叔叔也一起附和着，让杨雨欣要多来。
三
刚放下筷子，就听到敲门声。
“应该是王峰来了，我去开门。”张叔叔说着就站起来去开门。
“还真准时。”罗阿姨说完，也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杨雨欣帮着罗阿姨一起收拾，心里想：他们约了人，我得赶紧走了。
罗阿姨告诉杨雨欣，这个王峰是他老公的徒弟，警察学校毕业，家底很不错。杨雨欣笑了笑，也没多想罗阿姨说这个话的用意。
“杨雨欣，你出去坐着和他们聊聊天。”罗阿姨在洗碗，就用手臂顶了一下杨雨欣，示意让她出去。
“那人应该是找张叔叔有事情的吧，我就在里面陪你一起收拾。”
“他也就是过来聊聊天的，你出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噢！”杨雨欣纳闷，罗阿姨好奇怪，为什么非要让她去和张叔叔师徒聊天呢。
“杨雨欣，快过来！”杨雨欣刚走出厨房，就看到张叔叔笑着在向他招手。
张叔叔给杨雨欣和王峰相互做了个介绍。
杨雨欣打量着这位张叔叔的警察徒弟，也是穿着便衣，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小麦色的皮肤，五官还挺端正。他笔挺的坐着，有些僵硬，看起来很拘束。杨雨欣觉得奇怪，张叔叔怎么看也不是一位凶巴巴的师傅，徒弟来师傅家怎么会这么拘束，真是想不通。
张叔叔和王峰闲聊着，时不时的问杨雨欣几句，杨雨欣也不多说，基本上是问一句答一句。杨雨欣想：今天两位警察多亏都是穿着便衣，不然，这样一个人面对两位警察有种被审问的味道。
杨雨欣看到罗阿姨笑呵呵的从厨房走出来，就像看到了救星。
“罗阿姨，你忙好啦！”
“嗯！我再给你们洗点水果。”
“罗阿姨，我要回去了。”杨雨欣实在是坐不住了，和警察聊天，那感觉实在太糟糕。
“天还早，再坐会儿！”罗阿姨和张叔叔异口同声地说。
“不了，今天已经打扰很久了，我下次再过来玩。”杨雨欣说着就站起来准备走。
“那好，我下次休息你再来家里吃饭。”罗阿姨见杨雨欣执意要走，也就不再强留。
罗阿姨给张叔叔使了个眼色，张叔叔马上会意，对王峰说：“王峰，你送杨雨欣回去。”
“不用不用，我住得又不远，一个人没有问题，你再坐会儿。”杨雨欣就是因为王峰的拘束感让她很不自在，现在他们又要让王峰送她，她是真的不愿意。
“没事，我也正好想走了。”王峰听了师傅的话就马上站起来，要和杨雨欣一起走。
杨雨欣无奈，现在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一起走了。
四
王峰和杨雨欣并排走着，杨雨欣走快一点他就跟着快一点，杨雨欣故意走慢一点他也就跟着慢一点。
“你住院西路，是租的房子吗？”王峰前前后后地跟了好久，感觉到了杨雨欣对他的抵触，但他好像并不介意。
“不是。”
“是买的房子？”
“怎么可能，是实习时的宿舍。”
“你工作了，实习宿舍还能让你继续住？”
“不让住了，通知我搬了。”
“那你要搬到哪里，房子找好了吗？”
“还没有。”
“要不我帮你找？”
“不用不用，我朋友已经在帮我找了。”
“你朋友？男朋友吗？”王峰突然紧张起来。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杨雨欣没有注意到王峰表情的变化。
“哦，那就好！”王峰长叹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啊？好什么？”杨雨欣觉得奇怪，为什么她没有男朋友王峰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王峰告诉杨雨欣，今天他们俩的见面是师傅和师母特地安排的。师母说她科室来了个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能歌善舞，让他来见见。
杨雨欣听完后有些生气，罗阿姨不厌其烦地约她吃饭原来是有目地的，也不明说。那罗阿姨的意思应该就是，如果王峰看上她，那就算相亲，如果看不上她，那就什么都不是，所有的决定权都在王峰，而她却蒙在鼓里。
“没有罗阿姨说的那么好，庸人一个，还什么能歌善舞？我五音不全，不会唱歌，跳舞也是刚学的。”
“不会唱歌没关系，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
“下次我请你去跳舞！”
“不用，我其实还不太会跳。”
“没关系，我跳得很好的，可以教你。”
杨雨欣不想再回答，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搬家？我来帮你搬！”王峰对杨雨欣的抵触很有耐心。
“还没定，等找好房子再说。”
“到时候告诉我一下，我开车过来，会方便很多。”
“真的不用，我没有多少东西，自己能搞定。”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杨雨欣宿舍的小院门口，杨雨欣也没邀请王峰进去，直接说已经到了，谢谢他。杨雨欣说完就转身进小院，边走边想：其实王峰看起来也并不是很讨厌，倒可以做个普通朋友，多一个警察朋友以后说不定还能找他帮忙。
王峰看着杨雨欣的背影，想想她这一路的抵触情绪，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