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二十岁
人生终于以二这个数字开头了。当年我十七岁,在闭塞的县城里对世界只有两种想象:一种是我从微博中看来的,拥有苗条的身材会穿少女的裙子有精致妆容会在社交软件上po自拍让原来的同学大吃一惊的美女;有从Verawang的微博中发现的双方智识势均力敌的剑桥情侣,拥有让人艳羡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另一种是我从书本上习得的,有八月长安笔下通过高考去到大城市然后拥有了体面生活和互相陪伴的老友+伴侣这样的生活;有黎戈老师这样平静深邃的精神世界,闪着金色碎屑的平淡日子,用书籍治愈人生理解人生的生活;有从文艺风象上认识的优酱笔下的生活,知道自己要什么,耗费所有的心力在梦想的城市扎根,雨天决行,终于在夏天看到了此生最美的烟火大会和一份夏天的礼物:有从萌芽上认识的妤洁鱼酱笔下的生活,具体一点就是赏味期限中所描述的东京生活片段,经历了一切后一个人无所畏惧的重新出发的生活。看,这就是我的缺点,能写出一大段别人的生活以至于自己的生活就是沉湎于别人的生活。
自怨自艾了这么些年,我还是想要像黎戈老师那样沉甸甸的精神生活。或许我只是在提炼共性?毕竟除了我从书本上学到的这些人都有丰富的精神生活。另一个方面,是我自己决定放弃沉湎于他人的生活,放弃很多生活的想象。这和我的高考有关。我十七岁高考那年用我并不丰沛的努力换来了一所平庸至极的大学,更让人厌烦的是我仍然还在省内,在一所死气沉沉的小城市。我已经在那个地方待了两年了,我已经意识到我就是一个普通小镇女孩的一生,在省内的火车线上来回游走。只要是自己待过的地方都会被自己安上阴翳的名号。但是这两年零零总总地吸收别人的经验让我也有新的抱负,新的希望,各种方面来说都比我高中想要的东西更多,当然也更深入更难获得。
之前在白鱼微博上看到的话“削去那个你的想象中的不属于你的部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不可能成为微博里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这也不再是我的愿望。我个人的风格更偏向于基础款。半搭子热爱极简。我现在也知道了我注定无法拥有别人眼中“体面”的生活。因为出生的区域、阶级和获得的资源的不平等,别人照片里轻松po出来的生活于我而言是不可跨越的鸿沟。我现在想要有尊严的活着,想去一个把人当作人的地方生活,离开一个遍地打压人特别是女性的环境。我依然喜欢黎戈,二十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潜入海底的精神生活。我会想起石康所说的获得新知识的乐趣,要么纯粹的懂得,要么不懂。他们描述的纯粹专注的快乐我真的很想很想获得。
二十岁了,我已经不严格的减重三个月了。效果似乎还不错,这个体重已经接近我高一的体重了。诚然,学会健康减重,知道什么才是健康的饮食,知道要慢慢咀嚼食物,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给我带来了一些缓缓的快乐,但是我不能忽视变胖在我青春期对我自信和心理状况堪称毁灭性的我影响,我不能忘记周围所谓的家长对我挑剔的眼光,在我耳边堪比恶毒诅咒的挑剔。在打压我一切的环境下,我最害怕的是和打压一起生活,因为缺少决裂的勇气而逐渐忍受黑暗日益将我撕毁,我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的懦弱,懦弱到忍受这个国家社会和个人对我的一切攻击而不做出任何反抗,只是自己吞咽苦果,我讨厌这样的不作为,我非常讨厌不试图离开的自己,如果你不想和这个环境共生,那么你就把自己从这个地方拔起,我知道你精神上永远无法与这个地方决裂,但是你必须奋力的离开,这是我更深层次的愿望,这不是我十七岁那年肤浅的离开县城的愿望。你要么离开要么留下,中立只会是两者痛苦的无限叠加,生不如死,中立是幻觉。
这是我第一个不主动吃生日蛋糕的生日。我高中自以为爱甜品,一方面是味觉的刺激,另一方面是蛋糕店是我对大城市的想象,是我的寄托。但是今年我发现我不喜欢连锁蛋糕店了,批量制造的暖黄色灯光无法让我感受到温暖,甜品现在于我而言不如杂粮粥有回味,我讨厌工业糖精。我讨厌他们贩卖的生活,我意识到连锁蛋糕店不再是我的愿望了,我不需要给我的生活加上精美的外壳,我不需要手捧奶茶在朋友圈制造我生活的很好的幻觉,我不愿意向别人兜售我的生活,让别人觉得我生活的很好,我不想活在照片里,我也不愿意再羡慕别人精心po出的照片。我宁愿去散步,去观察陌生人副驾驶上的蓝色蛋糕盒子,小学生手上捧的手抓饼,别人手中咬了一口的葱油饼。今天我也上街了,咬了几口宫廷酥蛋糕,买了一包每日坚果,一瓶小西牛,一个台湾饭团。我的双脚坚实地踩在地上。
我不愿意付诸于口的愿望和秘密是我想去欧洲,北欧,荷兰或者德国。我想要去出国学习或者生活,我想体验真正的教育,我想拥有在任何一个城市安身立命的本事和勇气。我想去欧洲,想去环游欧洲,那篇二十七岁冬天环游欧洲的游记我还没有忘记。我想抓住一切我可以抓住的机会,去欧洲,去留学,去生活。我不想被欺负,这真的是我的愿望吗?但是我写下了它,这是不是另一种我尚未削去的对自己的不符合实际的想象?这是不是还是想象中的自我?我没有自信,但是只有你试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不是一厢情愿的想象,才知道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
我己经二十岁了还没有人和我谈过爱情。今年我二十岁我更想找到能为之无怨无悔奋斗的事业。我想要有能获得成就感的事业,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