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
一夜酒醉醒来,忽然想起老飞爷今天要跟几个孙子去温州,我连忙穿衣向村里走去。 老飞爷昨天满是感慨得跟我说,“想到过去经历的酸甜苦辣,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这一辈子,到头了。”老飞爷已是耄耋之年,此次去温州说是享受儿孙之福不如说是他一生最后的旅行。 我对老飞爷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是有几个光影一直挥之不去的。其中一个是我爷死时他在床头抱着我爷泣不成声。我也是从那时才知道为何我爷和老飞爷情义如此深厚。如果说我爷一生做过两件意义深远的事情,一件是忍辱负重保全了谢氏家族,另一件就是从恶棍手里救下老飞爷。后来两人一起创业,一起遭受批判等等,不在话下。 许多年以来,我都不常回村里看望,然而每次回去我都要去和老飞爷说上几句话,最近两年他越发的糊涂,但总还是记得我。每次听说我回来或去看他,他高兴的会拿各种东西给我吃,问这问那,特别像我爷活着时的样子。今年过年刚到家那会儿,我再去看他时发现他的精神大不同以往,他悄悄的告诉我说,“今年村里添的新坟是老裴,他才七十三岁,我都八十了,快啦。”我说,“您身体棒着呢,是要长命百岁的哩。”老飞爷只是嘿嘿笑着。 我到村里时,老飞爷正在收拾行李,见我来了连忙拉着我说话。我轻轻的对他说,“这次一走,不知啥时候再见了,来送送您。”他眼里带着泪光说,“不要送,到年还能见着面。”后来老飞爷说要出去看看,就带着我走到了院子外面,他指着墙根的两棵槐树对我说道,“这两棵树还是当年我和你爷栽上的呢,你看都快参天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树,远远看见田间两座矮矮的坟,我知道那是我爷和我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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