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绝对价值判断的重申
前言
或许我是一个有宗教情怀的人,又或许是这狂野的世界迫使我为自己构筑信仰的庇护。因为有这样的缘由,我能够把我自己全盘表述出来。不过当然我选择写这篇东西,还另有原因。
随着我迈向社会本身,逐渐发现事情不太对劲,至于怎么不对劲,我一下子没法合情合理地说出,得从下面的故事里引申。这些残缺不全的拼图碎片挂在我的心头,是世界的线索,我挺想把它们拼起来的。
家
我从小就励志学习,因为那时觉得自己长得丑,鼻子像猪似的,大概不认真读书赚钱就找不到老婆,那可不行,得好好学的。虽然得好好学,不过我只喜欢和差生鬼混,那些好学生,我是看不起的,得打。吃烧烤也可以,人一点点大,串都是十个一点。
我妈总觉得苦一点好,所以我从小是苦的,练了不少东西。记忆中也有快乐的时光,那种回忆的边缘总是镶嵌着洁白的光晕,像梦境一般。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我并非没有疑问,我只记得当时觉得再努力一点,那么一切都会变好。至于是我天然这么觉得,还是外界的暗示和教育让我这么觉得,我记忆已经模糊,有点分辨不出了。
小时候,我爸没有给我什么印象,只记得他时常抱怨中国的不好,说外国是多么好啊。他喜欢足球,可能因为中国足球踢得不如外国好,就给了他这样一种没什么道理的论断。
在临近初三的一天,我妈背着我爸把我弄到市里去读书,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一切会变得更好的。时至今日,我妈总是问我,“我把你弄到常州去读书是对的吧?你觉得是对的吧?”,她在期盼我对她“嗯嗯!”。虽然我时常对她“嗯嗯!”,她还是在一段时间走向了一条诡异的道路,家庭几近崩溃。
我爸在国企电信上班,稳定,他自己什么都不会(这是他的特点,没什么不好的),只希望我快快乐乐的生活;我妈在民营企业,她懂得生活的不易,因而觉得外面的世界有未知的好处,得叮嘱我去把它们抢着攥在手里。我爸妈对我都很好,非常照顾,因此我长久地成长在一种极隐秘的但又极矛盾的教育中,直到它撕裂到我能发觉为止。
我的教育经历有点波折。高中的时候因为把什么错都怪在中国头上,因而想去外国,所以又讨厌学习、又拼命学习,真矛盾啊,搞得有点神经衰弱了。高考结束后,我爸帮我填了一个交大的中外合作办学学院,但从学术角度讲,质量很一般(原谅我的刻薄);我妈拉着我去清华自主招生,我故意跳了个两米的立定跳远,终结了我妈的清华梦,他们两又拼命怄气。两年后机缘巧合来到了现在的学院,虽然我并非没有意见要发表,但平心而论、无论如何,我会感恩地宽容,再不会提什么要求。
这就是我荒唐而混乱不堪的人生的骨架,回头看着都令我头疼。不知为何,好好学习然后生活就会变好这个逻辑深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直到今年上半年再向我爸妈确认的时候,他们像猪猪一样呆萌地望着我,我就明白了。我用墨水涂黑了客厅的墙壁,然后正好实验室需要我,我就走了。我知道是时候永远离开我的父母了,把他们像我的孩子一样放在家里吧。
做科研的人
我一直学习,但我从不敢说我学懂了,科研在我心里一直有神圣的光环,直到我进入实验室。有人可能会说中国科研落后,但给我深切体会的,并不是科研问题本身,而是做科研的人,有的是我亲身经历的,有的是别人告诉我的。有一类做科研的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说来有点好玩,但也挺好的,很开心;有一类人,他们在意的不是做的问题,而是一种“利益的原始积累”的快感,觉得文章的数量和成果可以让他们鹤立鸡群,然后回过身践踏在别人头上,或者总之要维持他的领先优势,形成资源垄断等等;有一类人,他们是牌局上的牌手,把我像我这样的人看作他们的手牌;有一类人,心思纯洁,看懂了,然后不是非常想做,所以可得平安;有一类人,也看懂了,从中牟利,同时也不是非常想做,所以搞搞关系也可得平安;有一类人,他们厌倦了前面的那众人,便认定这不是科研,所以要去美国做“真正的科研”,展现出激烈的皈依者狂热,不屑于和我这样的人说话。
对于前面一众人,我觉得都没什么,大家都出于各自的原因,也是正常的,对于最后一种,我有些看法。我很早就决定直升,并非我懒得干活、或者害怕去美国,或许倒是因为我相对更了解美国。我阅读了很多论文,虽然不能准确理解,但觉得也并非高不可攀。而且对AI来说,既然绝大多数人在说谎,那么即使美国有小部分掌握真理的人,我知道我有很大的可能性到不了他那里,并且即使去了,我知道他也不会拱手把真理赠予我,他们都是生意人,我这种老实人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倘若一个人真的理解西方,那么他应该相信理性。我的理性就天然比别人差吗?有些人是知识的收集者,他们向我炫耀他们收集的一麻袋知识,比我多,觉得自己很牛。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无论这麻袋有多大,它们都在我理性的展开中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将我的理性不加限制的展开(也就是学个几年),我就能理解世界上任何一个知识。每个人都能依靠自己的理性求得真理,这是西方启蒙运动确立的信念。既然这样,又有什么非得去美国不可呢?
(对于一个学校来说,还是应该自爱自强,不要一面说着要建成一流大学,一面贬低自己;不要一面拉国外的关系,一面再鞭尸中国的学术;也不要一方面说做科研,但其实不在做。依我观察,学校之所以还没有更强,不是因为知识与技能达不到,而是因为大家劲没往一处使,心没往一处想,力气散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雄心超过了能力,能力超过了器量。让我想到了韩信点兵的故事,有带十万兵的器量,却非要带四十万,便无法发挥这整体本有的实力,关键在德行。“格物致知、正心诚意”,其实我们并不是没学好美国人,而是没做好中国人。)
女人
这文章要探讨的话题是价值判断,什么叫价值判断,就是我在这世界上该做什么。上一章我的文字是冰冷的,我冰冷地揭示了我人生的本质——纷乱地争夺那完美的理性的王冠,那争夺是多么激烈和纷乱啊,让我丢失了我的心灵。我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是因为自己害怕自己长得丑,找不到老婆而学习的,那走过了那么长的路,我现在成为了什么呢?在我突然又能感觉到的时候,我感到我已然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像绿巨人一样的力气很大的、没有感觉的怪物。
回过头来,我们一直争夺着的理性的王冠,它到底有什么价值,这留待下一章节讨论。此时,我只是宗教性地相信着继续学习就会有好结果。因为我这样相信,所以总会被人利用,当我被骗得一无所有的时候,女生也说,她感觉不好了,便走了。我知道出大问题了,便开始了长久地思考。在寒假的时候,我爸妈又吵得不可开交。为什么我越学,日子过得越不好呢?偶然间拿到了一本《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我就开始懂了,《大学》是初学入德之门,以此为代表的心灵的学问,是一条出路。
我出生于改革开放之后的世界,改革开放以深圳为标志,极大发展了国家,为世人所称颂,但它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一句“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是一句伟大的标语,标志着发展和建设,但也是着实血腥的,它宣告了十几亿人道德标尺之崩塌,自此中国再无统一的价值判断,道统被摧毁了。这世间好像一个战场,世人所宣称的好的东西,其实并不能保证让一个人的生活变好,也不能让他的生活更有意义,只能说是让他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中占据食物链的更上层。总之吃不吃人是你的事,被别人吃了那你就认栽吧。
近期,中国的文化生命似乎有衰落的迹象,据说抑郁症比率开始上升了,结婚率也在往下走。倘若我听到有人讨论生命的价值,我猜想他们也讨论不出什么东西,他们只能得出生命没有价值这种结论。有的人说,那不如别想太多了,我们要保持年轻的热情,做些有价值的事情,我想他们只是把危机推迟到后面。一些女生开始寻求独立,开始否认婚姻的意义,我想这不是她们的错,这是现实出了大问题。年轻人普遍开始解构现实,开始否认主流的价值,比如博士去街道办之类,这折射出现实的困境。但总之,这些都不是让人安心的出路,我对它们不满意。
如果要问日常生活像什么?我会说,像混凝土,像混凝土浇筑的迷宫、管道、牢笼。就是这个感觉,没感觉错,这就是当今世界的基点,留待下一章讨论。那么关键是,倘若下一个新世界存在的话,它的基点在哪里?我得说那基点还没出现,但它已然正在苏醒,因为它的使者已经透露出了踪迹,就在忧伤而美好的女生的眼睛里。
女人的直觉是伟大的,彻底地震撼过我。她们用忧伤指明了方向,那男人能做的就是为这假说写一个证明,再把它实现了。
这么说来,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没错,我的确是有私心的。我宣称我将要给出的是“绝对价值判断”,但其实我只是想这么写罢了,或许所有论据都是只选能佐证我论点的。哈哈,就是随心所欲,但或许随心所欲没什么不好,又或许事实并不能依靠议论推导出。对于未来的事实是不需要被证明的,事实会自己证明自己。
科学
倘若我不在乎个人生活的舒适,不在乎名利,老实地精进技术和思想,这足以成为好的人生了吗?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突然社会上出现了一个叫“直男”的词,那我也很自觉的为自己冠上了“直男”的头衔,为什么以前不常听到“直男”呢?“直男”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变得“直”了呢?关键在于他们是被怎样教育成这样的。
并不是人们想发展生产力,人们才发明了蒸汽机、电、计算机、AI;而是蒸汽机、电、计算机、AI被发现了,资本主义紧接着裹挟着整个世界进入工业革命,改造社会,干掉一波人乃至一波国家。并不是爱因斯坦、奥本海默想干掉日本人,所以搞出了原子弹,是因为物理学正到了要推出质能方程的那个关口,爱因斯坦自然而然地推出了那个方程,突然发现原来可以用来搞原子弹,所以造出了原子弹。这听起来非常奇怪,似乎是科学在自发地往前,人类却在追逐着它,真是诡奇的景象。
所有可能被发现的科学技术,已经在那里了,只是等待着我们被发现罢了。我们能发现什么,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是由科学自身的逻辑决定的,而科学自身的逻辑是被西方哲学隐秘地预先放进去的。政治和经济体制被设计得像接生婆一样,为科技横扫这个世界铺平了道路,连它们本身,也取一个“政治科学”、“经济学”的名号。
科学技术和资本主义是密不可分、相互补充的,它们治下的社会发展,并非直接为人服务。当初设计这个框架的人是一帮最初的“直男”,简而言之,他们试图把这个世界设计为一台机器,他们相信有这么一套规则,就像物理学给出一套规则来规定物理世界一样,来规定这个世界,使得它以一种“最优”的状态运行。正常人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但要是这么说的话物理学也会变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有一套规则,能规定世间所有物体呢?既然物理学是确凿无疑的,那么我们也可以类似地量化整个世界,工业革命以来的西方人就是这么干的。他们总是喜欢说话,并宣称它为真理,说了一句错话之后还会慌慌张张地用另一句谎话来遮掩前一句错话。
你可以从他们对待疫情的做法看出端倪。美国比较夸张,我们不妨看待英国,中国救人是无条件的,但是英国的做法是靠一帮人对整个事件进行数学建模,通过数学优化得到了最优的求解,以此为根据进行抗疫计划。他们是真的相信数学,是认真的。他们认为事情本身是不重要的,重要的事情是把握事情背后的规律,而把握规律的方式是使用人的理性。但这是我们想要的吗?
再往前看,科学技术和资本主义是怎么来的,其实都是一脉相承地从西方哲学和宗教中来的。西方的哲学和宗教,其实简而言之也是相通的。古希腊人喜欢讨论什么是世界的本源,这无可厚非,中国人也有阴阳五行学说。古希腊人最初说风、水、火是本源,和中国人说的五行有没有区别呢?我想或许有,中国人说的五行是用来类比概述人的各种品性,重点在人;而西方人的核心在于描述并操纵外物。接下来西方的本性就更加暴露了,毕达哥拉斯学派开始认为数学是世界的本源,他们开始把事物本来的面目剥离掉,他们试图用数学取描述一切外物与外物变换的规律。然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发展了逻辑学,他们试图用符号来把握思考与辩论的过程。万变不离其宗地,他们的哲学认为事物的内在规律是存在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握它,把握得越彻底,就越发达。 他们也试图用哲学去证明上帝的存在,从宗教来说,他们需要上帝给出一个绝对的静止的标准,来遵循着度过人生。
过了一千多年,中世纪结束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天主教有点假,就开发了个新教,发动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听起来很牛,启蒙了,但其实一脉相承地下来,没什么变化,把上帝打倒了,把理性扶上了上帝的位置。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启蒙运动之后,他们开始相信用理性把握到的东西是某种意义上有“神性”的,大家都应该遵循这样的法则生存,所以地理大发现之后的各大西方帝国的建立有了合法性——因为其他野蛮人没有发动他们的理性,所以他们没掌握真理,所以是落后的,所以该打。那么理性确立了什么呢?科学技术、资本主义。理性在物理学的辉煌成功中高歌猛进,不可阻挡……他们近代侵略中国,也是因为这样的法则。
西方文明从希腊开始,就过度强调脑子了,这一章节读起来,不带任何情感,都是脑子里的逻辑推理,这不是没有原因,因为西方人压根就没在情感上做知识,他们的所有知识都是理性而非感性的。男人学多了,潜移默化就直了起来。
中国当年挨打了,那也没关系,现在中国也快要和美国差不多了,似乎歌舞升平。倘若理性真得能带给我们完美的知识,那不是也挺好吗?只要我们一直发展下去,美好的生活就会到来,不用担心。但有一个关键问题是,西方文明这么想对吗?
我对西方哲学没有系统的了解,我只知道休谟的哲学问题,理性只能告诉我们“是什么”,但无法告诉我们“该做什么”,或者说“怎样做是好的,是有价值的”。虽然我没有确切的了解,我印象中的西方哲学似乎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或许它死在了科学里。我们观察现在的自由世界也可以知道,西方停住了,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不说那么抽象,不妨问这样的问题,你真的认为全球变暖可以靠科技进步解决吗?真的认为全球发展可以靠科技进步解决吗?我相信答案已经很显然了,妈的连结婚都不能靠科技进步来解决。其实都是一些不证自明的事情,当美国人自己开始反对自己的时候,事实已经胜于雄辩了。
倘若当今的经济学真能发展经济,美国的经济怎么会那种鬼样;倘若当今的政治学真能稳定政治,算了不问了,这简直就是笑话;倘若数学真是那样完美得值得称颂……我换种表达方式,每当完美的数学试图让世界变得更完美一点,这个世界就同时也会变得更残破败坏;生命科学,虽然我一点都不懂,但我知道它对生命本身一无所知,先把我的灵魂吸干了,再来治疗我的肉体;物理学家找了半天类地行星和黑洞,我根本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看到那些诺贝尔奖都着急。
倘若真如休谟所说,理性只能解释“是什么”而不是“该做什么”,那摆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完美的理性的大厦,而是以理性作为武器的相互争斗的你死我活的战场。投身科学并没有什么高尚的,整个科学技术的全体就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核武器。虽然好像都是一帮德高望重的学者,但其实没有人知道将去向何方,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命运的审判。
想到这里,我问我妈,我不想读博士了,你给我点钱,让我去上海弹五年吉他好不好,看看能不能养活自己?我爸妈惊了。后来当我知道深圳的吉他老师还只能把吉他当副业的时候,我知道这样做不大行。
知识
我一年级的时候只是想好好学习,然后讨个老婆;学着学着,我就不在乎自己过得是不是舒服了;然后我逐渐接受了不在乎周围的人,追求某个有价值的东西,那不舒服,但也可以吧,我比较无私;但最后我发现那最终的理性的信仰本身是绝对可疑的,这太夸张了。我的整个二十多年的人生,结果就是一场迈克尔逊-莫雷实验——找以太没找到,这太可笑了。
不过“没找到”这个结果本身也是一个结果,最显然的,至少它给了我绝对的无条件的自由。我记得以前在学校里的台下看演出,我特别享受那种演出,它好像能把我提升到另一个世界。面对台上的吉他手,我其实感到深深的自卑,不知为何我觉得我注定无法成为他,因为我曾经觉得自己好像有某种更大的宿命般的命运。但我现在突然不自卑了,因为我知道我已然和他一样了。
但自由是不足以安慰人的,当发现一切的建构都是可以瓦解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可以消失的,在那里,剩下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我,这是巨大的空虚和无意义。但突然有一天,在那里我突然明白了我真的想要什么;哦,还有,在那里居然也可以看到忧伤而美好的女人的眼睛;同时,我发现这也就走进了佛学的道路。仓央嘉措讲“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过或许其实是“卿即是如来,如来即是卿”,再换句话说,用那个大家都吐槽的电影的话讲,就是“不救一人,何以救苍生,一人即是苍生”。西方人的所有的知识都在于规定“存在之物”,他们把“存在”本身也当作“存在之物”去处理,但其实对待“存在”本身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规定它,任由它存在吧,就像对待小动物一样。
南怀瑾说“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也就是说佛心本身可以是一种基本的价值判断,佛心,也就是人的良知。有人可能会说,人人心中想得不一样,每个人自己不受约束的感受,怎么可能得出一种共同的价值判断呢,这怎么可靠呢?佛说人人皆有平等的佛性,世间是一本活的书,倘若我们仔细体察它就会明白,这其实是确凿无疑的。并且其实儒道佛都是相通的,这里没有篇幅展开了。简而言之,他的话就是拿佛的仁爱之心为根基,用儒家的入世精神来承担责任,再配上道家无招胜有招的风骨,这人就活得无敌了,南怀瑾有多靠谱我不大清楚,但大致就是那个方向。
近代的历史表明中华文明比西方文明落后吗?其实不是这样,我只承认西方文明更擅长侵略,还更擅长自杀,倘若你非要说这是先进,那我也没辙。
我从小玩游戏只喜欢用法师,知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倘若它只是弱肉强食的工具或者与上帝交流的工具,那岂不是太令人失望了。理想的知识就像魔法一样,可以把个别展开成普遍;把短暂延展成永久;当需要搞人的时候,给武器附个魔,就能戳进去;当被搞的时候,肉体凡胎也能刀枪不入。在工业化时代,知识又是一种像放大器一样的东西,倘若没有知识,无法进入工业体系,就毫无用处,即使是文化,也需要通过电影工业来运作。所以知识是有力量的,而且在工业化时代也是必要的。
中华文明几千年的所有成果,也有着像西方科学那样等同的地位,也都凝结成知识了,而且这是一种鲜活的知识,是纯粹感性的,其实我们当今也还若有若无地生活在其中,只不过它一方面在近代被打倒了,一方面感性的知识大多是不可说的,我们还没有做到它的工业化和现代化。
我寒假的时候,在家里看宫崎骏的电影,他也讨论这些。《幽灵公主》就是讲人类把森林之神打倒了,在这片空旷的废墟上怎么生活下去呢?《起风了》就是讲零式战斗机的设计师,为后发国家日本设计战斗机,他很天才,但他所做的一切,既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也不能保护他自己的国家。我哭得很厉害,是啊,怎么办呢?新海诚问,“爱能做到的还有什么呢?”,他在《天气之子》里把东京淹掉了,想法挺好的,就是没啥用。
但新海诚说得对,爱能做到的还有什么呢?似乎除了爱以外的一切都能做些什么,只有爱什么都做不到,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其他一切都被理性的知识加固了,只有爱什么都没有。我们需要感性的知识,幸运的是正好中国曾有。
我相信中国将迎来文艺复兴,因为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无论是共产党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还是到最后别无他法,都会唤起这些远古的记忆。因为知识是一种古老得像化石一样的东西,理性的知识是靠对上帝的虔诚做成的,感性的知识是得靠鲜血换来的,我们需要感性的知识,但是没有时间死那么多人了。世界上看似有很多国家,其实没有几个文明,我不了解的还有印度和伊斯兰,但是它们似乎不大靠谱;日本虽不能算纯种的中华文明,但还算类似,它反抗过,但失败了,它的人不够多,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真令人唏嘘叹惋。总之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天道
我去小梅沙玩过,很久没看海了,感觉挺新奇的。在沙滩上有很多小孩,在那里闹来闹去,蛮有意思的。泡在海里往远处看,无论沙滩是多么喧闹,天空和大海却宁静得像静止似的。
人们在生活中常常在追求着什么,或者总有些职责,所以感觉生活在运动当中,但倘若暂时忘却自我,就会发现世界原来是静止的一样。
这个世界拥有的全部知识就是两棵大树,一棵是强调脑子的西方文明,一棵是强调心灵的中华文明。有一片西方文明的叶子恰巧长到了中华文明的枝桠旁边,这是马克思主义。
我曾以为我是新时代的自由的世界公民,但其实我不是。倘若中国近代历史是学习西方的器物、制度、思想的话,那现在都学了,怎么还这样呢?反倒西方老师却先不行了,现在我们没人学了,该往哪里走呢?“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句话常常被遗忘,但实在还没有过时。倘若共产党还保持着毛主席的器量的话,改革开放就是一招吸星大法,这招并非不险,但别无他法,毕竟让西方人清醒一点的唯一方法就是用他们自己的方法把他们打服。眼看几十年过去,中国已经吸得和对手差不多大,而且差不多也要把自己毒死了,我在之前说“中国的文化生命正在衰落下去”,这是因为“西方的文化生命正在衰落下去,因而学了西方(还没学到家)的中国的文化生命也跟着衰落下去,但其实中华文明本身还在等待被唤醒”,因此接下来就是用《易筋经》的时候了,至于《易筋经》是什么,还不知道。或许除了科学技术之外,我们其实或许还有圣贤之道可以走。
有人可能会说我太现实了、太悲观了,其实情况哪里有那么紧张哟。我只是坦诚的面对我的痛苦罢了,我也可以把希望放到未来,从而压制现在的痛苦,但那希望或许也是虚假的。我选择真实地活着,不抱那样的希望。
全球化的历史就是西方地理大发现,统治了世界,第二个阶段中国就进来了。中国有两个历史任务,一是打西方几巴掌,让它清醒一点;二是文艺复兴,然后教育世界。至少这两件事是有历史意义的。
随着近代到来,中国“开国了、开化了”,天道离我们而去了吗?我觉得似乎没有,它只是在极为缓慢地运行罢了。中国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庞然大物,北京、上海、深圳这些地方,是这个大佛的手掌与号角。无论年轻的、年老的,背井离乡来到这些地方,哦,还有的去了喀什。总之无论他原本想做什么:赚钱也好,梦想也好,最终都成了这尊大佛的材料和燃料,本质就是在用血肉铸成新的长城。无论做什么,我都在天道中,无论我做什么,我只不过在建设社会主义罢了,和深圳街道上永不停工的工人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比他们更会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没用的鬼话罢了。这令人绝望吗?我觉得还好,虽然辛苦一点,但至少我在历史中,历史的意义是不需要被证明的,它自己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倘若是历史的话,那天命还在吗?我关注了中国共产党的作为,相信天命还在,既然天道正在上升,我们只需要抱着希望看着即可,即使那些不好的现象,或许也是天道运行暂时所需要的东西。天道的运行会扫灭那些需要被扫灭的东西,它们只是螳臂当车。我为什么相信天道这样的玄学呢?其实一点不玄,因为天道即是人心。
一颗心的发动叫做爱,一堆心的发动叫做天道,爱还能做到什么呢?其实爱的力量很大,倒是因为它过于庞大和缓慢,导致人们渐渐忘记了,稍微体会一下朝鲜战争就会明白,七十年前单挑有核武器的整个自由世界,实在让人不可想像,最后结果太尴尬,两边默契地绝口不提。
社会主义是什么?我记得有人告诉我社会主义就是资本主义极度发达,人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时候,社会主义就会到来的,我感觉讲这句话的人脑子不大好使,没有人会相信这种话的。老子却说过“知足者富”,这句话耐人寻味,或许进入社会主义的道路是向内心探求,一个响指的功夫就能靠顿悟进入社会主义,关键在于顿悟的内容与共识是什么,以及我们能否以它为根据重新修正我们的工业架构与生活方式,这是需要思考的。这不用着急,现在大多数人还没有这么想,说明天道还没有运行到这里,但是或许天道迟早会慢慢运行到这里的,还需要等一等。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我们喜欢用有多少钱来给人划分等级,但倘若我们剥除经济学的假象,用士农工商来度量的话,那些人的整个生命又会处于什么等级呢?
万物都是成双成对的,天道像一个大钟摆,当它到达一个极限的时候,必定会走向它的反面,所谓“反者道之动”,这力量是不可阻挡的。中国的君王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要再试图写公式来论证什么,没有办法阻止它摆的,任由它摆吧。
再回到我自己,我是谁?我是一个“直男”,我在华为实习。华为像一面巨大的盾牌,挡住了西方收割的镰刀,很多人为它加油,因为科技上不再受制于西方感到安全和自豪,这足够了吗?我不相信中国人可以在严肃的科学上超过外国人,这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严肃的科学本不是中国人的天职,或者说是有良知的中国人很难在严肃的科学上与严肃的西方科学家媲美,因为对方是不顾及良知和底线的(请原谅我的偏见)。中国在技术上的超越那另说,但不求科学只求技术,那还是被科学牵着鼻子跑,总之还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再退一步说,即使中国成为科学第一,照前面的说法,也无法让普遍的人民更幸福。
华为的盾牌是无数的“直男”前赴后继建成的,并且只是挡住了,我自认为是不彻底的,单靠科学技术是不够的,这不是中国天然安身立命的强项。打个比方,就像狗咬了我一口,我总试图反咬一口,那我自己不也成了狗么,那如何做得到,都已经成这样了,我还想结婚呢,凭啥直男活该辛苦还得被女的嫌弃呐。
其实盾牌在等待一把刀呢,那是关键所在,那么刀在哪里呢?
记得以前有一个叶公好龙的故事,我来改编一下。我们面前摆着一座死掉的龙,科学就是龙的骨头,技术就是龙的肉。龙一开始饿了,后面吃着吃着死了,死肉越多,越恶臭得令人恶心,至于那尸体的骨头,是更病入膏肓的地方,现在它越来越大,快足够大了,快把大家臭死了。我们还差那么一点,把眼睛栩栩如生的涂上,或许它就能活过来了,就在那一瞬间,那骨头会变得挺拔,肉体会强健得飞起来,就搞定了。
倘若我说的是对的,或许中国会组建一个国际阵营,或许会有新冷战的担心。倘若真有势均力敌的新冷战,那说明中国人《孙子兵法》没读透,“上兵伐谋”,搞成那样不应该的,真可惜、搞砸了。不过总之这得靠我们的天子同志了。
“格物致知、正心诚意”,西方把“格物致知”故弄玄虚得特别复杂,导致大多数人体会不到“正心诚意”的阶段,那么接下来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路,也少有人踏上了。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后面的两件大事轮不到我做,修身抗抑郁,齐家能结婚,只要能把女人纯真的笑容维持住就足够了。
这个世界大抵是裂开的,我们得同时往理性和感性这两边跑,东拼西凑地把各种碎片捡起来,牢牢地把它们粘成一个家。
结论
我本来不想发表这种稀奇古怪的长篇大论,会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很诡异的人。但最近总会听说大家过得不够好:有的人迷茫了,有的人失去了人生的意义、不知道该干嘛了,朋友都离我而去了,我也唏嘘过我自己的人生,未来也有不顾一切的不确定性,并且国家动荡、处于关键时期,我成天想着这些,感觉脑子的内存也要满了,所以写下来。
我不敢说我说的是对的,这只是我反思我的经历得到的一个认识世界的框架,或许它内部是有bug的,我也没时间去检查了。倘若陷在虚无当中,或许看了会有帮助,也算是积德了。我承认这套解释挺土的,但它不虚伪;它也不轻松,挺沉的,但有意义。
之所以说是“绝对价值判断”,是因为当今世界裂成了几瓣,没有价值判断的共识,我不再相信其他人了,他们会利用我的,并且在学习上也是同样,因此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价值判断,虽然这个“绝对”也不一定可靠,但起码它只依赖于哲学与历史,不用依靠其他人。之所以说这是“重申”,是因为这个价值判断的结论,其实从新中国建国以来就一直是如此,我小时候常常以为时代变了,其实或许时代没变,因此说是“重申”。
关于此事的另一个线索是,这几乎预判了《姜子牙》的全部剧情,我感觉很巧妙。
《道德经》里有一句让人哑然失笑的话:“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