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莱还当过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司令
陆军大将海因里希刚刚才得知,维斯瓦集团军群的前任指挥官是党卫队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这个消息让他惊呆了,一开始他根本不敢相信如此荒唐的任命。他清楚希姆莱是希特勒核心内阁的成员——在德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但他根本没听说过希姆莱有任何指挥部队作战的经历——更不用说指挥集团军群级别的战斗了。古德里安愤懑地说着:在1月份,波兰前线在苏联红军锐不可当的进攻前开始崩溃时,他强烈敦促组建维斯瓦集团军群。当时的构想是,把维斯瓦集团军群当作一个北方的集团军群,守住奥得河和维斯瓦河之间的主要防线,大致是从东普鲁士到更南方的一个地方,与另一个集团军群相连。这条战线如果能守住的话,那么它就可以挡住雪崩般涌来的苏联红军,使他们不能直接穿过下波美拉尼亚和上西里西亚,否则他们将大举猛攻,然后进入勃兰登堡州,最后到达——柏林,进入德国的心脏。
海因里希被护送着穿过走廊,进入了希姆莱的办公室。希姆莱正站在桌子旁边,他中等身材、身长腿短——海因里希的一个参谋记得,他的腿就像“公牛的后腿”。希姆莱长着一张窄脸,下巴向后缩进去,眼睛斜视,戴着朴素的夹丝玻璃眼镜,留着小八字须,薄嘴唇。他的手不大,柔软而且有女人气,手指很长。海因里希注意到,他的皮肤就质地而言是“苍白松垂的,多少有点像海绵”。
希姆莱迎上前来,两人互致问候,然后希姆莱立即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你必须明白,”他说道,同时抓住海因里希的胳膊,“对我而言,离开维斯瓦集团军群是一个最为困难的决定。”他边说边让海因里希坐在一把椅子上,“但正如你所知道的,我有这么多职务,有这么多工作要做——而且,我的健康状况也不是非常好。”希姆莱在桌子后面坐下,后仰着身子继续说道:“现在,我将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已经让人取来所有的地图和报告。”
两个党卫军士兵走进屋内,一个是速记员,另一个抱着一大堆地图,在他们的身后又进来两名参谋军官。海因里希高兴地看到两名军官穿的是国防军制服而不是党卫军制服,其中一位是集团军群副参谋长埃伯哈德·金策尔(Eberhard Kinzel)中将,另一位是集团军群首席参谋(作训参谋主任)汉斯—格奥尔格·艾斯曼(Hans-Georg Eismann)上校。见到艾斯曼令海因里希格外高兴,他知道艾斯曼是一位效率尤其高的参谋军官。拉默丁没有在场。希姆莱等着大家全都落座,随即开始了一番夸张做作的演讲,为其个人辩解起来。后来海因里希认为,“他似乎是从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开始讲”,然后不厌其烦地进行解释,但“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合乎情理的”。
不论是金策尔还是艾斯曼都知道,希姆莱能够这样一连讲上几个小时。所以在几分钟以后,金策尔便借口“有急事要办”,很识相地告退了。艾斯曼坐在那里打量着希姆莱和海因里希,脑海里对他们进行比较。他注意到海因里希是“一个坚韧不拔、灰白头发的老兵——一个严肃、沉默、忧虑的小个子,对他来说,礼貌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听一个毫无军人风度、“看不懂地图比例尺”的暴发户在炫耀般地夸夸其谈。看着希姆莱打着夸张的手势,“做着夸张的长篇演说,一再重复着最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知道海因里希一定既震惊又厌恶。艾斯曼尽可能长时间地等候着,随后他也要求告退,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几分钟后,海因里希注意到,速记员也放弃了工作,把铅笔扔到了一边,这大概是因为他做记录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希姆莱的口若悬河。海因里希无聊到了极点,但还是静静地坐着,任凭那些话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希姆莱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看上去受到了惊吓。他把电话递给海因里希,说道:“你是新指挥官,最好由你来接。”海因里希拿起电话。他说道:“我是海因里希,你是谁?”对方是第9集团军指挥官布塞上将。海因里希听完电话里的汇报后就呆住了,,灾难已经降临到他的头上,苏联人发现了布塞为在屈斯特林南部发动进攻而做的准备。第25装甲师是布塞手里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几个月来一直保持着屈斯特林两翼红军桥头堡之间的通道畅通,该师已经悄悄撤离了自己的阵地,为新的进攻做准备。与该师换防的是第20装甲师,后者正在进入第25装甲师的阵地。苏联人察觉到德军正在换防,于是从北面和南面发动了攻击,完全就像古德里安惧怕的那样,钳子啪的一声夹住了。第20装甲师被切断了退路,屈斯特林被孤立了起来——而苏联人现在拥有了一个可以向柏林发动突击的主要桥头堡。海因里希用手捂着电话,冷冷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希姆莱。党卫队全国领袖显得紧张不安,他耸了耸肩膀说道:“唔,你是维斯瓦集团军群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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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卫队全国领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绕过桌子,一把抓住海因里希的胳膊,拉着他来到房间远端的沙发上,刻意让速记员听不清他们接下来的谈话。随后,希姆莱用很低的声音向海因里希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自己正在通过某个中立国与西方盟国进行接洽。“谈判已经开始了,我会通过必要的措施来达成目的,”他停了一下,又补充说,“你得明白,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完全是出于对你的绝对信任。”在长时间的沉默中,希姆莱满怀期望地看着海因里希——大概是等待某种回应。海因里希则目瞪口呆,这可是叛国罪啊,是对德国、德国军队及其领导人的背叛。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希姆莱跟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或者是一种诡计,为的是诱使他做出不明智的行为?海因里希相信,野心勃勃的希姆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为了争权夺利,他完全有可能去干那些出卖祖国的勾当。久经战场的将军一言不发地坐着,眼前的希姆莱令他感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