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时间长出了青苔

直到时间长出了青苔

在这片柏树林中，时间成了向上生长的化石，

而我们，这些时间中的旅人，

不过是这些古树眼中的一抹微光，抑或是一道闪电，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不过是风，不过是尘埃，

名字，不过是我们寄居人间的短暂证明。

最不重要的，或许就是我们的名字。

也许在这些千年柏树的眼里，

我们所有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就像在我们眼中，所有的柏树，

不过是同一棵柏树的不同化身。

埋葬于此的人文始祖，是关于我们过去的传说，

是所有人曾经共同的梦。

直到柏树长出了青苔，

而我们内心的荒野迎来了第二次洪水。

裸体

洗完澡后，他经常会对着镜子，

凝视着赤身裸体的自己，

会看他的眼睛，却不说一个字，

这是他与他最亲密的时刻—— 但他害怕交出自己的灵魂，

直到梦兽在生死册上写下了我们的名字。

表演

在厂房，他们是没有名字的人，

只有冷冰冰的编号。

男人在地面用手势发号施令，

女人在高架车上按步操作—— 他们要用装着红酒的玻璃杯搭一座金字塔。

这样的表演已经演练了成百上千次，

为各路巡视的观众。

中途失误了三次，玻璃碎了一次，

无法再直视这样的残像，于是我走出了窄门，

去听外面的群山回响。

直到厂房传来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我才敢回头看看他们。

可怖的是，在人群中，我看到了自己——

我与自己面面相觑，却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在路上，我们都丢掉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开始用各种各样的编号重新组装自己。

2020年10月18日16: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