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
第一章 应声——梦魇
打扫房间的时候，一只飞蛾突然从厕所的角落里面飞了出来，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飞蛾，很少见。在我印象中，飞蛾这种生物一般都是呈褐色壮，趋光，小的时候常常见到，闷热的夏天，爸爸宿舍的屋顶上，长条壮的白炽灯管微微跳跃的光下，总有一两只飞蛾玩命似的往上面撞，第二天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大人都不爱管它，毕竟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烦恼，而飞蛾这种生物除了碍眼之外，似乎也没有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我对飞蛾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不仅仅是觉得它的长相恶心，它对光的倔强追逐也让我觉得反胃。
也许在旁人看来，我是传说中的乖乖仔。出生于书香世家，学习成绩好，不仅长相文质彬彬，说话也温声细语的，毕业之后就离开家来到一线城市做记者，所谓是前途一派光明。但我对光，从来就不向往。真实的我更喜欢躲在家中阴暗的角落，最好是把窗帘都拉上。我从来不看励志的书籍和电影，更是对各种教人奋进的名言警句嗤之以鼻，这些东西总是让我觉得浑身不适，浑身起鸡皮疙瘩。人生向来从无意义，无谓的奋斗只是在浪费时间，就像这些飞蛾一样，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不知道这只黑色的飞蛾是从哪里进来的，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怎么见到了。厕所的窗户一直是关着的，也许是白天从阳台上飞进来的，然后一直蛰伏在厕所，真是恶心，我想。随便找了一块布，想将它打下来，但是它似乎是知晓了我的想法，径直的往客厅飞去，停在我够不着的天花板上，一动也不动，似乎在嘲笑我，然后又慢慢的从阳台上飞了出去。
最近家里好像莫名多了一些虫子，几天前在洗手台看到有几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幼虫在爬，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将什么甜的东西掉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花了一天的时间做了一个大扫除，今天又看到飞蛾了，看来是得联系除虫公司了。
这么一想，感觉浑身有点痒，赶快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了。
郊外，疾驰的车上，父亲开车载着我和母亲往某个方向疾驰，车窗外的阳光很是炙热，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白茫茫的一片，偶尔可以瞥见几抹绿色。大家都很严肃，都不讲话，不知怎么的，我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肌肉也酸痛酸痛的，很想睡觉。
不一会，车子就到了目的地，原来是高中母校，恍惚之间，我已经坐在教室上课了。我不是工作了吗？怎么还要上课吗？
可是我真的好困，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浑身也还是痛，我趴在桌子上，非常难受。这个时候班主任突然将我叫出去，他穿着皱巴巴的西服，让我站在走廊上，俯身问我：“最近学习，怎么好像都心不在焉呀？”他靠得太近，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他嘴里传来，似乎最近没休息好，他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最近生病了，总觉得没力气，头晕…..”
“你不要找这些借口，你的成绩可不能退步啊”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打断我。
“是真的！”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并且开始浑身发痒了，尤其是在脚上，鞋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我立刻想去将鞋子脱掉，但是鞋子却似乎想是粘住一样，怎么都脱不掉，这个时候班主任突然来拉住我：“你在做什么？”
“我好难受…”我强忍着难受，一边想把鞋子脱掉，一边推开他，终于，我把鞋子挣脱了。脱下袜子，我的脚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拉开裤腿，腿上也全部都是，我奇痒无比，一边抓着一边向班主任求救，只见班主任呆呆的站在那里，很惊讶的张开嘴，好像是在喊叫，但是却又没有任何声音。突然，一只飞蛾，从他的眼里爬出来，爬进了他的嘴里。
惊醒，原来是一场梦，我出了不少的汗，枕头已经湿透，喉咙也有点刺痛。我看看手机，已经7点多了，也许是感冒了我想，我感觉浑身乏力，酸痛，并且头晕晕的。
我向领导请了一天的假，打车来到隔壁区的一家医院，最近才知道之前的同学桐木在这里工作，上次他和我说过，有什么不舒服欢迎来找他，我还骂他乌鸦嘴，没想到这么快就灵验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桐木穿着白大褂，一边敲击着电脑，一边询问。
“大概是上次回家，吹了点风，回来就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了。”我看着桐木，还挺有模有样的，以前他最不爱说话了，经常跟着我屁股后面跑，没想到现在竟成为了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我看了一下你量的体温，没有发烧，感冒的症状不太典型呀，这样你去测个血，电解质也做一下，我再看看。”
“不会是很严重的病吧，阿木。”我突然有点害怕。
“哈哈，你别担心啦，估计就是一点感冒，验血只是想更准确的知道病因。”虽然这样说着，我还是有点担心，也许是晚上做的梦太真实了吧。我今天洗澡的时候特意检查了自己的身体，还好没有长红疹，谁知道梦里那是什么恶心的病。我当然没有把这个梦告诉他，一个成年大男人，还在害怕噩梦，说出来也挺丢脸的，再说医生也不会根据梦来判病吧。可是说是感冒，我之前也感冒过，不太像这样的症状，具体哪不像也说不上来，反正这种不适与普通感冒的不适是有差别的。
老老实实的做了检查，最后也没查出病因，阿木那个小子到底靠谱吗？拿着他给我开的药，我犯嘀咕了。
“我说，吃这些要就能好嘛，会不会是啥病毒感染。”
“你放心吧，就算是病毒感染也是吃这个药，我你还不相信嘛？”
就是因为太知道你了我才不信，以前就经常丢三落四，又迟钝，被女生追了三年，都不知道，结果被大维那小子弄到手了。
“大维和小杨好上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就祝福呗。”桐木没有看我，只是专注的看着电脑，其实仔细看看，阿木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但是五官挺英气的，身材也壮硕，估计是经常打球的原因，难怪小杨会默默喜欢他三年。
“小杨以前可是我们班班花诶，上次见她，还是那么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的，大眼睛，小嘴巴，鼻子也挺娇俏的，而且难道你没看出来嘛，她这几年一直对你有所表示啊，你难道就一点都没动心？”
阿木皱了皱眉，转过身来看着我。“你，少八卦，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操心这么多。”
“给你开的药，按时吃，如果过了几天还是不舒服再来找我。”
“嗯”我拿着药，作势要走了。
“应声。”他突然叫住我。
“自从毕业之后，我们就很少见了。现在既然我们在一个城市，没事多来找找我吧，不要只是生病才想起我。”他突然这么说，我倒是感觉不好意思了，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好嘞，下次请你吃大餐！”说完我便离开医院了。
桐木看了看电脑里面的病例，心想今天又得忙到很晚了，打开抽屉，一张大合影放在最前面，桐木搭在我的肩膀上，大维和小杨分别站在一边，志远最高，抱着个篮球站在我的身后。
他伸出手摸了摸照片，突然觉得手臂有点痒，他一看，原来是一只不知名的虫子爬在他的手臂上，他赶紧将它拍死，心想医院怎么会有虫子呢？
突然，电话响了，是小杨。
“喂，是小杨嘛，有什么事吗？”
没有回应，只听见一个女人的抽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