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无力感”
停水了,晚饭一个苹果,一杯黑咖啡。坐在书桌前对着浅绿色的墙啃苹果,啃第一口的时候,突然想到:“苹果是甜的,咖啡是苦的,就像人生的滋味。”想罢,又觉得自己可笑得很,什么都要扯上人生,什么时候开始我总爱给客观得人生赋予一堆主观得想法呢?这么想来这个世界的复杂好像也是无数个人主观复杂造就的,世界会不会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存在呢?它不是由任何人造就的,而是最简单,类似于我们现在认可的真理般的存在,真理还要在实践中检验,而世界的简单性或许是比唯物史观更高的概括,它是世界最纯粹的概括。
这只是一种猜测,人类永远不可能摆脱人的主观感受,客观亦只是相对客观,可主观性是绝对的主观,只是每个人的主观程度不同。只有主观程度不那么强的善于观察的能屏蔽更多人主观干扰的人,能窥得小部分的客观存在,而这小部分的被窥得的结果,构成了我们大部分人对客观的全部认知。我们捧着以为是对这个世界全部的客观认知在世界中生活,焦虑着,迷惘着,空虚者,孤独者......尽管在人类的语境中,人是强大的存在,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人在茫茫宇宙,是渺小的存在,刚诞生的我们,才有自我意识的我们,在茫茫的人海中也是渺小的存在。下雨前看见草丛边密密麻麻的蚂蚁会让人起鸡皮疙瘩,而我们个人之于整个人类社会也是这样的一种存在,我们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只蚂蚁而已。因为渺小所以无力,因为无力所以想要抗争,人类的文明史毫无疑问是人类和这种“无力感”的抗争史。现在我也很疑惑的是这种“无力感”是何时出现的?这种无力感在原始社会能否被感知?“流泪”是对这种“无力感”的反馈吗?因无力承受的悲伤,无力承受的喜悦,无力承受的疼痛,而表现出来的一种生理反应。
对潜在“无力感”的抗争过程,个人会出现三种典型的应对状态,一种是曲线型的,一种是三围点状的,一种是水平的。曲线型可能是时断时续的抗争着,整体是抗争的;也可能是毫无规律的随意,抗争状态和程度放在平面坐标轴上根本无法用曲线解释,硬是要连成线就像一团浮在空中满节的毛线团;还有一种就是水平,可以解读为基本不抗争(不存在积极或消极的评价)。
总结我个人短暂的抗争,目前处于第二种抗争,只是抗争如此,并不意味个人生活如乱成麻的毛线球。不得不承认,在无外力的情况下,抗争“无力感”是需要独自行动的事,但在我们似乎一出生就会一个技能,就是找人分担。婴儿脱离母体大声的啼哭是对“无力感”的反馈,那时候它是无法意识到“无力感”存在的,只是生理直接的反馈。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声音暂时将他的“无力感”分担了,在随后婴儿哭有被安抚反复得训练中,他学会了找人分担“无力感”的方法。这种找人的分担的方法,逐渐在固定的人之间形成了各种联系,情感上的亲属认同感,朋友,乃至于恋人。亲人之间的分担关系是相对稳定的关系,而朋友和恋人之间的分担关系是比较容易破裂的。在“无力感”不断地在各种人际关系之中实验的过程中,它也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了。
“无力感”是什么开始被我们意识到的呢?这个其实我不能下结论,这和家庭环境以及个人社交经历有很大关系。我们可以问问自己这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为自己不能改变一件事而绝望心痛的呢?”其实有了这个问题答案也不能很明晰,有的人在一次遇到上面的问题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能提炼出“无力感”的存在,有的人是在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后感受到的,至少应该是在自我意识出现后。
我有朋友意识到这个在很早的时候,她说父母在三年级离婚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一整晚她就在窝在被被子里默默流眼泪心想:“为什么他们要一直吵架?他们要离婚了吗?”她说,那晚她怕死了,那是她第一次和“无力感”面对面。还有人第一次面对“无力感”或许是遇到挚爱的亲人去世,不得已的转学和好友分别......我们小时候感知到的“无力感”很多来自于对家长对我们的安排,当然更大的“无力感”都让父母分担掉了,比如基本吃穿住行。
等到我们成年后,特别是毕业后,曾经不被考虑的“吃穿住行”问题,夹杂着社会更多的人际关系的建立,改变,甚至中止,这种不稳定的分担关系夹杂着更多人的主观感受,“无力感”像是一面巨大的网从天而降,我们很难说出哪个时刻“无力感”最强烈了,原来我们一直在“网中”,只是成长后我们慢慢从父母的玻璃罩中脱离出来了,也羞于再找父母分担这种“无力感”了,我们一面独自对抗着“无力感”,一边期待着找可以分担“无力感”的人。(强调,文中说的“无力感”≠“负能量”)在这种找寻的过程中可能有短暂的分担的人,可能有可以分担到我们无意识那天的人。
“短暂的分担”好比值得依赖的亲人,绝交的好友,互相吸引在一起又分手的恋人或者在“无力感”来袭时给与关怀的陌生人.....我们在“短暂的分担中”建立短暂的人际关系,也在这种关系形成过程中形成逐渐的加深的依赖感。短暂分担的结束可能和关系双方人,不能承担彼此随着时间空间变化的“无力感”有关,具体说来和关系人共情能力、安全感、责任心不够,缺乏沟通等有关。“短暂分担结束”后,关系人双方又将独自面对“无力感”。再次独自面对“无力感”会比第一次独自面对“无力感”更难熬,当我们习惯独自面对,并且在这期间找到了自己的步调,那我们又延长了独自面对“无力感”的时间。
在“短暂分担”中也有避免独自面对“无力感”的方法是——在正式结束这段“短暂分担结束”之前,其中一方引入第三人,将自己的“无力感”部分分担给“第三人”,等到“短暂分担”结束后,再全部转移给“第三人”。转移分担人,无疑找到了一种减少独自面对“无力感”时间的方法。但是在这种方法下成长的人,抗争“无力感”的能力会相对较弱,他独自承受“无力感”的时间会更短。
人们无论是被迫组建家庭还是主动组建家庭,其本质是找一个人,建立一种稳定的关系共同对抗无力感。“被迫”是被谁逼迫?是父母吗?不是!是被“无力感”逼迫,可能表象为父母的期待无法违抗,一个人生活太难了!而主动建立家庭更像是找了一个自己满意的战友一起同“无力感”抗争。
当然还有人不组建家庭,他/她们可能没有那么幸运能够找到合适的一路相陪的“战友”;他/她们在“短暂的分担”的打磨中逐渐拥有足够的力量的独自面对“无力感”;他/她们的“无力感”被其它人际关系或者其它事物所分担了。
人类无法消灭“无力感”,只能承受,只能找人分担才能存活,这也是人际关系必须存在的原因。独自承受无力感(不分担给其它事物)的情况下,人会走向死亡,只有死亡意识结束了,“无力感”才不被感知。
“无力感”是人人都会面对的,是世间永恒的存在,人没有那么强大,如果有一天你要被“无力感”吞噬了,无法长时间承受了,一定要讲出来,这不是丢脸的事,只要你愿意讲出来,会有人给你分担的,我们所有人一起去面对“无力感”,这才应该是人类的力量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