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和奶茶

乘坐长途火车的经验，是从念完高中后开始的。因为要到离家很远的长沙念书，所以开始与火车有了联系。

既然是坐火车，那零食是非要不可的了。第一次坐长途车没有经验，买了许多平时逛街时解饿的面包。9月开学，天气热能把世间万物给蒸发掉。带在车上的面包几乎成为累赘，又热又困的我们一点都不想碰。

每次火车靠站停车，我倚在窗口，看着铁轨一直往前延伸，延伸，在尽头拐个弯儿，没了踪影。

极度干渴的时候，矿泉水即将喝尽，只好到车厢的连接处接开水。火车上的开水在我看来只适合濒临渴死的人饮用，因为此时的人无论喝什么都甘之如饴。

为了防止开水把瓶子烫坏，特意留了大半瓶矿泉水才去接开水。我晃着瓶子，希望水快点儿冷却下来好为我解渴。把瓶子放在小桌板上，我隐隐约约透过瓶子瞅见里头的水浑浊不堪。细细一看，果然漂浮着许多小颗粒。

火车里的开水箱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了。来来往往的旅客上上下下，开水箱子也从始发站一直工作到终点站。列车员终于抵达终点站，也疲惫不堪地回家歇息，谁还顾得上开水箱？

当下次准备车上零食的时候，我在超市的饮料区徘徊许久。矿泉水必备，营养快线来一瓶。想起夏彤跟我说过阿萨姆奶茶还不错，拿了一瓶放在篮子里。走到收银台，又返回去再拿了一瓶。

我背着好几瓶饮料坐上火车，发誓再也不要去喝火车的开水。浑浑噩噩在车上睡睡醒醒，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陌生的一景一物，想到离家越来越远，鼻头越来越酸。在陌生人面前哭泣实在很没面子，我把零食包打开，拿出酸梅来吃。拧开盖子，开始喝夏彤口中味道还不错的奶茶。

喝了小半瓶，甘甜的奶茶稍稍抚慰我疲惫又伤感的神经。又怕奶茶从瓶口流出来，只好拧紧又拧紧瓶盖，直到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磨的生疼。

绿皮火车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开窗。后来改乘空调车，全程封闭无法开窗，车厢干净了许多，但总觉得失去了坐火车的乐趣。

每次火车靠边停车，我就把窗户开到最大，趴在窗沿看铁轨。有时候看到布满垃圾的铁轨，默默提醒自己不要乱丢垃圾。更多的时候铁轨空无一人，偶尔见到铁路维护小分队拿着工具走过。

光看铁轨很无聊，又把手伸向零食包。我常常一边小口喝着奶茶，一边看铁轨，在心里默数铁轨上的枕木。

有时候火车停靠在荒郊野外，更是荒无人烟，偶尔与一节废弃的车厢相邻，看到车厢顶上杂草丛生，总想伸手去薅一把。

当风景静止的时候，只有让自己动起来才不至于无聊。我从来都拒绝主动与陌生人攀谈，所以每次坐长途车，往往十几个钟头不说话是常有的事情。

在旅途上带着书本是后来的习惯，在此之前我总是准备足够多的零食，让自己吃腻吃撑，直到下车还剩下一些。看风景吃零食，这是我安慰自己旅途寂寥的方法。

奶茶喝多了总嫌腻，于是开始啃面包。买的是全麦面包，无糖，正好可以解腻。

其实，也不是随时都可以吃零食的。铁轨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骚味儿全程跟随，灌满车厢，挥之不去。

或许乘客都习惯了，又或许早就被熏晕，大家都面不改色，或者睡觉，或者打牌，或者嗑瓜子，还有人呼啦呼啦地吃着方便面，看起来味道真不错。

这股骚味让我窒息，然而我也拒绝关窗。要是把这股味道都锁在车厢里，那才是傻蛋一个哩。每次见到别人手忙脚乱地关窗，我总是按兵不动，只是把奶茶盖子拧上而已。实在受不了，才把窗户往下拉，留一条缝隙，好让风灌进来。

每次过隧道才让人难过哩。我赶紧把手里的奶茶塞进书包，拉上拉链，放在背后靠着，就怕这股浓重的、阴湿的骚味儿把奶茶给腐蚀了。

也不是全程都如此难过，偶尔也会经过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这时赶紧去把手洗干净，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握着奶茶，边吃边喝边赏景，好不快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