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波者
这是我第三次去见斩波者。
我是个孤儿,现在是能源公司的一名气象员。第一次见到斩波者是在郊外的老式养老院。到了那里,我完全无法将床上的老人与38岁的年龄联系起来。尽管如此惊讶,我还是轻声先介绍自己:“我叫江户川康臣,请多关照!”名叫柳的“老人”睁大眼睛端详了我片刻,用歉意的声音告诉我,他总是半梦半醒,而且眼睛很坏了。之后我每周去一次。
柳并不健谈。他说新式的养老院太吵,“全是仪器的声音”。柳很乐意见我,他评价我“是个听起来就很安静的人。”除此之外,反复说的话就是日本再也经不起风浪了。“是跟海水上升有关吗?”我问他。没有等到下文。一年后,我为柳举行了葬礼,墓地是我自己选的。
二个月前,公司安排了体检。那一天,医院走廊里一个小女孩和我交错而过。不瘦,大约六岁,眼睛黑得分明眼神也很冷。我恍然看见了柳的影子,便向身边见过几次的医生打听“那个女孩是谁?”“哦,那是凤。”大前医生顿了顿又说:“严格来讲那孩子并非女性,但也不是男性。”
“对不起,失礼了!”
“哦,并无碍事。”医生漫不经心地离开。
体检完后的两周都是培训课程。我与一群颇为年轻的水手坐在一起。上面教授正在讲解海王类的知识。与一脸严肃的教师形成对比,水手们相当活跃。
“嘿,那个是哥斯拉不是吗?”
“我爸有收集全套哦。”
“大东斯拉才厉害,哥斯拉太弱。”
“哥斯拉该去上海,那里浪头大。我们才不需要这种课!”
我不懂他们说的玩笑。除了公司同事,我既无家人也无朋友。
海上第六天,我抓着护栏沉思。出发前上级关照我:那片海域最近三个月出现了异常,再也捕捉不到足够的食物了。所以这次除了维生素还有罐头。如果爱在岛上,你可以问问他的想法。
爱,同事们都这么称呼他。资料上姓名栏却是A。我生起了当逃兵返航的念头。
中午前,命令下来了。我便独自驾货艇去岛上。
如我想象,只是一个很小的珊瑚岛,A不在岛上。我去仓库清点物资,靴子、眼镜、背包。。。带走无用的电池和水滤芯。A仍未回来。我通过岛上的观测台看他。
他站在海里,背着复式反重力器,海水漫到小腿,手中近十米长的轻刃没有挥动。我知道他脚下有个差不多直径1米的空心铂球,通过柱子固定在海底。透过屏幕仍旧能看出他的头发疏于打理,像拖把布般垂过肩膀。脸上却很光滑整洁。柳曾对我说过帽子太重了。
我想我是在等他挥刀。合适的天气里,他或许要在铂球上站满6个小时。他戴着眼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猜他能听到刚才船登岛。
最终,我还是克服好奇心,赶在命令下达前就回到船上去。
回国后,我去了柳的墓地。要不要把整件事宣扬出去,我想听听柳的启示。四周回应我的只有海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