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爬山虎
我的舅舅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原文如下: 这样的故事,在我早年记事起,我的母亲已经给我讲过了。母亲表达了她对我舅舅的爱,说了继母是怎样虐待她,因为外公经常外地出车,母亲有一次发烧,继母不给医治,外公回来时送到医院,耳朵也烧坏了,一直耳背,因为耳朵不好,也没有继续学习,在绣花厂里做工,工资也如数交给继母,工厂倒闭后,也嫁给了在农村的我的父亲……人生便大不一样了,至少与继母的儿女们相比,是不同了。 我幼年时去外公家里,记事起见过开着寿衣店的外婆凶母亲,母亲回家给我和姐姐讲了她的故事,母女三人大哭一场,从此也解释清楚了为何与外公外婆有着莫名的距离。温顺,善良,像羊的品格的我的母亲,在近50岁的年岁里,照顾着两家的老人,也包括那个曾经虐待过她的继母,去年她被社区评为社区好媳妇,她一面高兴的领奖,一面在视频里问我,她算不算好儿媳,我说她算,当然算,母亲恐慌,说自己并不是,因为她心理不是这样的想要对老人好,我都懂。 以德报怨。四字读来字字泣血。她心里不愿意,可是被家族关系裹挟着违背自己内心做事,外公懦弱,母亲稍有偏差,外婆便同外公闹,吵架,生气,不得安宁。 我大学时,外婆已经在准备安排自己的后事,她是农村户口,便想着择一处风水好的地方土葬,选了我的老家留古。母亲大怒,回家对父亲说,她要是葬在这里,我一辈子也不回来!父亲找到舅舅,与他商量,最后以村里人不同意为理由,将此事悄悄作罢,那时我知道母亲没有忘记。 高中时期,中午回家吃饭,母亲问我:“你说“唯一”是什么意思?”她继续说,我看了电视,说唯一,我不懂,我快哭了,母亲,又孤独了。我解释说“我只有你一个母亲,你就是唯一,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唯一。”我想着自己解释的很清楚,母亲说,“不是,是你舅舅,舅妈,你宁宁姨,他们都在西安,他们是一家人,只有我一个人在富平,你舅舅回来也不跟我说话。没有人陪我去看妇科,这就是唯一,就是一个人。”…… 太难过了。我说,我可以陪你去,你也有朋友呀,你没事多找找他们。母亲说,你小孩子,你又不懂。接着吃饭,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的憋回去,眼睛疼。 中国人活着,大概都需要一个亲情,友情再多,亲情缺少,终也还是像个浮萍。而我的母亲,就像那个浮萍。后来看《刺客聂隐娘》觉得我的母亲同鸾一样。 我越长越是像母亲,外人见了说像,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去吃羊肉泡馍,回来路上上天桥,冬天,风吹着,母亲突然说我长得好像她的亲妈妈,我开玩笑说,你快叫我妈呀,我抱着她,母亲真的开了口,叫妈妈。冬天真冷呀,风刮的像刀割一样。 我是这样长大的,怀着仇恨。想着要保护她,护她周全,大学视频的时候,我说妈妈你要经常摸摸自己的乳房,看有没有结块,我叮嘱她,她说没有,我才安心。我怀着仇恨,带着极端。越是极端,越是无法做到善良,就像我走在路上,也往往第一眼,讨厌所有的长得像我外公外婆一般的老年人。也,越来越觉得命运的可怕。如今我也带着这样与生俱来的品格行走江湖,他人说我温柔,我怕温柔,他人说我善良,而我实则虚与委蛇。刻意的坏,可以的装不规矩,挣扎向前,反叛温柔。 今年母亲节,妈妈请了外公外婆吃饭,也叫了我,我给她倒水,同她说话,也笑,但是有时候我看见我的母亲并不高兴,我便笑的少了,也说的少了,我知道故事是怎样的,而我一团和气的对她,就像是个叛徒。我知道我也被裹挟着走了。 如今我捍卫了我的母亲,却像个犯了大错的大人一样,一面安慰自己,我在保护我的母亲,一面又知道自己确实做了错事,行差踏错,回不了头,舅舅同我打电话长谈,我说这件事我一定要站在我母亲这里,立场大于是非,但是我要继续往前走了,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你们,我也不想见了,若是关系断了,也就断了。他说向前看是对的,但是断不了啊,我说那就随着时间来吧,看它给个什么答案。 后来他便发来这样的微信。我编辑好了短信,说你同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最后也都删掉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总是要往前走的,而什么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姐姐和我是那个捅了窗户纸的人,虽然鲜血淋淋,但也真诚了。声誉,名声,评价,轻的像鸿毛一样,我只要我的母亲快乐。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