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德堡变奏曲》第25节

《古尔德完全典藏纪念大全集》CD41是他1972年为电影《第五屠场》伴奏的原生大碟，选了巴赫的四首曲子（BWV998, 1049，1054和1056），其中有两首曲子里各有一节是我的心头所爱。第一个是《哥德堡变奏曲》（BWV998）第25节（Variation 25），这一节古尔德弹了6分33秒，十年前我对这一节一直念念不忘，每次听到都会如临仙境，仿佛在听古尔德与至高无上的上帝对话，后来随着身体和心境的不断变化——或者说不断堕落——再也无法感受那种超越世间一切的神圣与宏大，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十年后再重新听这首六分半钟的曲子，十年前感受到的神圣与庄严只恢复了一小部分，却也听出了新的东西，这次闭眼欣赏时很自然地被带入一片黑夜下无限苍茫的草原，古尔德就像一个经久未见的朋友，在跟我诉说别后衷肠和他对宇宙的无限热爱，每一声低吟都会让我以为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以为他的诉说已经完结，但是当曲子声调又高起来时才意识到这种深情还有无限的层次和曲折；就像一个恋人面对自己的挚爱千百次地想要倾尽所有的爱慕，却又千百次地欲言又止。音乐的最大魅力在于，它仿佛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仿佛说出了所有的一切。每个人都能从此曲中听出不同的情感，比如友情，亲情，爱情，和对宇宙万物的迷恋和热爱，其实也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因为人的情感本来就是复杂而多变的。这张碟里我最喜欢的第二曲是巴赫的第五键盘协奏曲F小调（BWV 1056）II - Largo，虽然此曲不如上面说的BWV 998-Variation 25百转千回，但是情绪更加昂扬，当然昂扬中也饱含无限深情，也足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