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法律和精神病(翻译)
在之前的工作中遇到有咨询师很强调家庭生活中父亲的作用;事实上,重要的是象征的父亲的功能。如果现实的父亲把自己等同于象征机构,篡夺法律,那么在孩子发现父亲达不到理想时,不仅是他们会对父亲失望,而且他们与世界的实际联系也会动摇。
原文 " What is madness"(Darian Leader) 147-148页
父亲也可以在为精神病创造条件方面发挥作用。我们从小汉斯和马塞尔·帕格诺的例子中看到,现实的父亲是如何用一个象征性的基准来衡量的,并且被认为是有缺失的。在这两个案例中,通过引入一个外部元素找到了解决方案:汉斯的马,马塞尔的岩鹧鸪。这些都成为父亲身份的象征功能运作的渠道,给儿子一个定位和方向。但是,如果父亲不是接受自己必要的弱点,而是真的试图与象征机构竞争,篡夺它,自己成为法律,会发生什么呢?我的一个病人记得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在剧院排队等候,感觉很不舒服。他们旁边有一道障碍物,那他父亲为什么不越过障碍物更快地到达售票处呢?如果这段记忆给他提出了一个关于父亲阳刚之气的问题,那么他该如何把它与父亲表现得好像障碍不存在的情况相比呢?
许多精神病案例都向我们展示了这样的父亲:他将自己视为法律,而不是将其视为超越自己的机构。父亲的社会状况可能与此有关,也可能无关:法官和警察的子女中也有精神病的案例,但职业角色本身永远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重要的是,父亲如何与他的角色联系起来,他如何承担这一角色,他在多大程度上认同这一角色,以及他是否认识到并向孩子传达,他自己受一个超越他的象征性法则的约束。
在某些情况下,父亲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法律,而在另一些情况下,法律被简化为一种理想,如正义、慈善或公平。决定性因素与其说是理想的内容,不如说是父亲与理想的关系。如果他热切地认同它,那么在他之外的象征性法律可能仍然不可得,或者矛盾和差异具有创伤和过度的重量。史瑞伯形容父亲有“使徒般的使命,要把健康、快乐和幸福带给大众”。很难不把他父亲强加的僵化的、高度理想化的体系与史瑞伯自己的精神病联系起来。莫里茨·史瑞伯是育儿学、教育学、整形学和健美操要领的创始人,在他儿子的妄想中,上帝不是法律的创造者,相反,他自己服从于世界的秩序。这种“法定关系”lawful relation意味着上帝不会过多干涉人类事务:他会保持适当的距离。因此,史瑞伯的妄想旨在纠正他父亲对法律的篡夺。
拉康在这里也想起了父亲,他把自己表现得过于道德高尚,信仰的支柱,正直或奉献的典范,为慈善事业、国家或某种安全理想服务。一个抽象的理想越是被父母所诉求,当父母达不到理想时,孩子就越可能受到伤害,无论是由于软弱还是欺骗。这里的关键是,理想被父母置于象征性的层面,作为世界的组织原则。因此,当它受到质疑时,发生的不是局部的骚动,而是对人的整个存在的粉碎。在成长过程中,我们需要的远不止是食物和住所:我们需要一种基于信任的、与符号秩序的联系。我们需要知道,当成年人对我们说话时,他们并没有欺骗我们,这样我们就不需要不断地问自己:“他们在说这些,但他们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贝特森和他的同事早期的工作认为,这个问题对于神经症患者来说是被压抑的,但在许多形式的精神病中都存在。无法建立起对言语的基本信任,还有什么可以支撑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如果理想被植入符号秩序,然后被发现是谎言,那么人的根基就被移除了。不仅是他们会对父亲失望,而且他们与世界的实际联系也会动摇。在一个案例中,一位父亲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的教育体系强加给他们。他们必须完全按照他所希望的方式吃饭、睡觉和排泄,他设计了自己的哲学来合理化了make sense of这些残酷的强加。他努力让四个孩子在一岁前就学会了上厕所。消极的情绪是不允许的,甚至在他打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必须微笑,以表示他们承认惩罚的公正性。与其说法律超越于他,然后通过他笨拙地传递,不如说他让自己等同于法律,通过他的哲学发出法律。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法官,身居要职,家里的女仆和保姆都不敢挑战他。母亲毫无异议地接受了抚养孩子的制度。
尽管父亲的制度很残酷,但病人还是满腔热情地爱着他。“父亲想让我成为什么,我就成为什么。他对我的想法——就是我的样子。” 每当他们去餐厅时,她都会闭上眼睛,让他把任何新鲜食物塞进她的嘴里,她说,这是她对他完全信任的表现。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份爱,直到很多年后她发现了他那放荡的婚外恋生活的细节。现在她不得不质疑他的所有关于道德的教训,手淫的危险,忠诚的重要性。正是在这时,她开始观察周围世界的猫,把猫的动作和声音解释成信息,告诉她在生活中该怎么做。现在,在她父亲的话的确定性受到质疑的地方,她建立了一个新的指南针,她称之为“猫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