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君 | 本雅明的中国道家:想象另一种现代性
20.11.22
青春的形而上学
本雅明是普鲁斯特的译者,1928 年写《普斯鲁特的形象》,似乎在书写自己的生命形象。
哪怕时代的经验越来越贫乏,试图重建经验的神秘,是对康德先验哲学的反动,也是对历史发展观的反讽。
青春的形而上学,是有待苏醒的睡美人。没有青春活力的经验不再是经验,无论是受难的还是革命的激情。
本雅明遭遇中国文化
德国思想对中国思想的想象,曾构成了现代性的必要因素。尤其在法兰克福,曾有德国性、犹太性、中国性(道家)的对话。
在布伯、卡夫卡、本雅明、布洛赫、阿多尔诺等德国犹太思想家,甚至反犹哲学家克拉格斯那里,流传着“中国画家”的神秘故事:
伟大的文人画家在持久工作中把自己变小,最后消失于图像作品中,获得安慰或救赎。
这是化解弥赛亚救赎与世俗冲突的危机想象模式?他们试图为犹太人或广义上的他者性、为无家可归的现代人,打开内在超越的救赎通道?
本雅明文集(Gesamlt Schriften)第二卷第 95~196 页关于卡夫卡与中国的笔记饱受冷落。
本雅明发现的秘密——生命变小又消失的想象来源,竟来自中国,经过卡夫卡的中介,对太多微小与卑微的形象进行了道家化的变形记处理:
从小老鼠到驼背小人,从桑丘到柏林童年的幻化想象,都已转变为一个“道家主义者”(本雅明:桑丘是道家主义者。他认为桑丘是卡夫卡真正的英雄,比唐吉珂德重要),一个无所为的逃逸者,从“微小化的民族”生成为“无用的民族”。(本雅明讨论的不是无为,而是无用)
卡夫卡、本雅明认为西方精神必须道家化——“认认真真做某事同时又空无所成”,才是西方文化,尤其是犹太人,面对现代性的暴力而摆脱自我灭亡的唯一手段。
本雅明思想的隐秘核心——《神学-政治学的残篇》中“弥赛亚式自然的节奏”,或者弥赛亚救赎的“剩余种子”,打开了几乎“不可能的关系”:犹太教的弥赛亚精神与道家的自然化精神是否有全新关联?
尽管陶伯斯、萧勒姆、阿多诺、阿甘本、哈贝马斯等对此残篇有不同的神学解读,但都没有彻底面对“弥赛亚性”与“自然性”的相互转化,即“弥赛亚的自然化”与“自然的弥赛亚化”,这也是犹太教卡巴拉神秘主义的生命种子与中国道家天光“结胎”的灵根种子,以及佛教阿赖“耶识种子”的佛性,彼此的播散与融合。
这是否不仅是西方当代哲学讨论的生命形式,而重新想象了“生命形象”,更具有生命转化的潜能?如何以庄子无用之为大用的逻辑思考这一转化?
“弥赛亚的自然化”与“自然的弥赛亚化”包括两方面:
- 上帝创世时的回缩,被理解为上帝的自身退出与退让,这是神性的无用化。
- 人类自身的无余化,让复制技术回到自然,让自然来为。
面对世界总体虚无主义与实用主义,构想弥赛亚性与自然性相互转化的各种具体化实现,是无用神学才有大用,才能摆脱神学的主权暴力、大屠杀与专制的巨大伤害。
本雅明与卡夫卡借道家开的小门,是否也为中国文化,甚至全球化危机、“灾难停顿”中的世界,打开出口?犹太性、道家精神与启蒙理性一道,可以重塑新的现代性思想形态?可以塑形人性的未来,一种可能的“灵根种子”的生命想象?这是本雅明思想隐秘的中国梦?
批判理论已死。
如果何乏筆(Heubel Fabian)之后,批判理论还有第 4 代,应该更有庄子——而非老子的位置。
佛教进入中国时,中国思想通过庄子打开差异。比起儒家的守成性,道家更开放。
中国哲学以无用用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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