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吵架后,我都担心老公杀了我”:有多少人活在“私刑”中?
前几天,我们分享了一个故事:妻子是个“扶弟魔”,丈夫刚凑齐女儿手术的“救命钱”,妻子转手给弟弟买了房。接连两次这样,逼得丈夫抛下重病女儿,差点自杀死掉。
这个事件冲击力太强,让我们很难理解“怎么有人会这样?”
但是,更让我震惊的是,不止一个粉丝告诉我们:这个女人太没人性,难道不能打吗?
这样的愤怒情绪、想要惩戒这个女人的声音,引起不少的共鸣。
不禁警醒我们:为什么我们会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施加暴力是允许的?甚至是正义的。
“正义滤镜”下,是掩藏的暴力
很多事件发生之后,我们可以清楚看到:一旦带上了“正义滤镜”,我们就会为暴力手段拍手叫好。
《乘风破浪的姐姐》里的张雨绮,曾经因为用刀划伤前夫,报警上了热搜。
而一时间,网上对她这种行为的称赞铺天盖地。
很多人说:持刀跟老公吵架,真的是敢爱敢恨、霸气!
还有人称赞:张雨绮,这姐姐又美又飒!
直爽、过瘾、美、飒。大家不吝褒奖之词。
但仔细想想,在婚姻中的两个人,提着刀子吵架,导致一方受伤报警,真的是“飒”吗?
除了明星事件,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常为暴力点赞。
比如,一个小孩在公交车上踢陌生男子玩,结果,这名成年男子当场就把男孩重重撂倒,用脚重重踩他、踹他。
熊孩子固然有错,但是一个成年男性在公众场合情绪失控、在幼童身上发泄愤怒,看到这种行为的我们,竟然都称赞起该男子到:
“干得漂亮。”
“这个人干了我不敢干的事”
“父母不管教的熊孩子,总有一天会被社会狠狠教训”。
我们明知“暴力不可为”,但却袒护着暴力施加者,坚信他们伸张着我们所认定的“正义”。
除了公众领域的“正义”,我们把这份“伸张正义”延伸到仇恨的人身上。
知乎上有个热点问题:“如何报复背叛自己的前女友?”。
最高赞的回答说:
答主给的建议,把谈恋爱时的黑历史说出去,甚至暴露对方的裸照。
“我是个暴脾气的怂人。”
“虽然不能提刀子上,有意无意地抹黑知道吧?最不济的,公司地址有吧?”
评论区却一片叫好——
“干得漂亮!”
“严重同意。”
“那些说放下的他们难道没有经历过背叛吗,刻骨铭心的痛和恨。”
越是我们熟悉的场景,我们越能有感同身受的愤怒,也越容易支持暴力行为。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正义滤镜”。
我们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立场,理所应当地施予那些人,他们所应得的“惩罚”;
如果理性对待,不肆意发泄愤怒,就被贴上“圣母”的标签。
于是,在带上“正义滤镜”后,我们成了暴力的拥护者。
可是,约束自己的愤怒,绝不是“当圣母”。我们讨厌的圣母,是自己作为受害者,却为了“大度”的名声,不分青红皂白地原谅犯错者。
约束自己的愤怒,不代表我们必须“大度”,也不代表我们“必须原谅”,而是,我们决定不沦为暴力的共犯。
为什么那么多人沉迷在滤镜中?
正义滤镜为什么存在?
其中一个原因是:人们在乎的不是正义,而是发泄自己愤怒的欲望。
仔细想想,只是“打犯错的人”,其实并不能解决真正的困境。
比如,暴打熊孩子,不见得就能让他学会“尊重他人”。
曝光前女友裸照,也不能改变“自己被劈腿”的事实。
很多情况下,肢体暴力、情绪暴力并不是用来解决问题,而只是发泄内心的不满。我们因为场景太熟悉,被勾起了同样的愤怒。
或许我们也遇到过这样的熊孩子,或是身边有“被劈腿”的经历,这些怨恨无处发泄,才会想要支持别人的暴力,来“复仇”。
但我们不知道的是,“报仇雪恨”不能平息怒火,只能火上浇油。
心理学家Mrug, Madan, 和 Windle的研究表明,在看过暴力影像之后,人们心中的愤怒并不会减少,相反地,激愤、暴力的情绪会激增。
在实验当中,反复体验暴力情绪的参与者,抑郁和焦虑的情绪显著提升。而且,当他们看到暴力受害者时,也不再充满关怀,反而多了许多冷漠。
带着正义滤镜看问题,用暴力去解决问题,反而让自己成为冷漠者。
暴力,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伤人伤己的手段。
正义滤镜产生的第二个原因是:晕轮效应让我们更希望袒护其中一方。
很多在网上为报复和暴力叫好的人,其实在现实中并不一定暴力,他们自嘲自己是个“怂人”。
“果断”、“直爽”、干脆利索的“自我表达”让我们心生向往,而这种渴求,很容易让我们以点概面、以偏概全,影响了判断。
比如,在张雨绮和前夫的冲突中,大众只愿意关注“张雨绮的直爽”,把这种直爽当做我们自己的“理想型自我”。
一旦这样的观点先入为主,其余的残缺都可以被自动美化。
即便有人提出异议,我们也能补全貌似合理的解释——毕竟,“最理想化的自己”怎么会是错的呢?
“这是互打,不是家暴。”这样的辩解,未免显得有些牵强了。
可认知一旦形成,的确是很难改变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确认偏差。一旦认定的观点,我们只会越来越认可。
正义滤镜下,我们滥用“私刑”
无论是把自己美化成“侠客”的施暴者,还是我们围观叫好的看客,其实都是受到了“私刑”欲望的掌控。
危机心理学上认为,环境中秩序的缺失,会激起我们自身的不安全感,从而让我们想要成为秩序引导者。
而这个环境,越是和我们自身的生活相似,我们越有代入感,这种不安和企图引导秩序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网络信息的极速传播,指数级地放大这种焦虑。
一个“恶性事件”发生,大众能在第一时间通过“热搜”了解到这件事。但是,真正有“审判权”的公权力机构,却需要缜密地取证、判断,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决断。
这个时间差,让大众感受到了“不安”——
“怎么都没有人作为?”
“这社会是怎么了?”
在一声声对公权力的指控当中,是大众对秩序缺乏的窒息感。这种焦虑,促使人们更加热切地“代行”公共权力 ——
“熊孩子没人管,我管。”
“这种人渣,就该往死里打。”
“小三这么不要脸,打死都是轻的。”
在这个网络快速发展的时代,网络似乎“代替”了司法。
我们,似乎站在了一个审判者的角度,人人都可以替天行道,对犯错者执行了“私刑”。
在“正义滤镜”下,故事里原来的欺凌者,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被欺凌者。
只是,“私刑”不值得倡导!
《心理罪之城市之光》里的江亚就是如此:他从小在家暴当中长大,比任何人都痛恨着“欺凌弱小”。
但是,当他把自己当做替天行道的“城市之光”,他反而成为冷血恶魔,一次次杀戮后沦陷在杀人的快意中,成为带给万众指责的大奸大恶。
如果人人都有权利审判他人,世界只会陷入混沌。
在“正义滤镜”掩盖下,暴力似乎就理所应当地存在。但是以暴制暴的私刑心理,只会引发负面循环。
而自我觉察,就是抵制暴力的第一步。
毕竟有时候,好人和坏人,其实就只有一线之隔。
而暴力应该是我们每个人的底线,一旦跨越了暴力的这条线,也许就无法回头。
@作者: 心理壹点灵丨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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