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歌手的“青年危机”
作为一个超龄的摇滚青年,年过廿五之后我开始了我的吉他课程。
在我还年轻气盛的时候,我曾向朋友表达我的疑惑:看到一些并不太聪明的人去学艺术,总让我觉得艺术是不需要天赋的。等我学吉他之后,这种想法也并未被推翻,只是适当地延伸了。音乐、绘画类的技能,对普通人来说如果要达到“够用”的程度,并不需要太高的天赋,只要努力就行。就像欧阳修《卖油郎》里写道:“无他,唯手熟尔”。作为应用工具层面的技能,普通人都能达到,与技能类别无关,只关乎肌肉记忆;而要做到顶端,才需要出类拔萃的天赋,不管在什么行业也是如此。入门倒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只要努力和坚持总能得到收获。
我这个年纪,说老不老,说小不小,但也不阻止我做梦成为一个摇滚歌手。只是培训课本上,学习的曲子都是一些自我陶醉的靡靡之音。流行歌曲里的主人公总是沉浸爱而不得的自怜自叹之中,与我想成为的摇滚青年相去甚远。我有理由怀疑,教材的编写者一定是在全国范围内搞了一个投票,票选大家认为最苦情最老土的歌,然后把高票当选的歌曲全都编进教材。话虽如此,然而考虑到我的能力和气质,除了做苦情歌手,还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做摇滚歌手还真的只能看天赋。
流行歌手唱的无非是“你为什么不爱我”或者“你不爱我我很伤心”的那一套,而摇滚歌手的爱情都是“我是个浪子,请别爱上我”这样的“渣男宣言”。要问除了音乐形式上的不同,摇滚乐的本质是什么,我觉得是“反抗”和“愤怒”。反抗不公正的人生,也可以反抗现实的虚无和荒诞;与反抗相伴相生的就是愤怒的情绪。反抗到极致,就是革命,因此,革命是摇滚的。一个没有穷过的人,很难成为一个摇滚歌手,毕竟贫穷地活着本身就是对命运不公最大的反抗了。所以选择去流浪,去过苦行僧日子的嬉皮士们,要在摇滚乐中寻找上帝。而我在活得贫穷这一点上深得精髓,天然自带摇滚歌手的特质。
人可以贫穷一辈子,但是很难摇滚一辈子。有个记者看到罗大佑去接送小孩,表示罗大佑和想象的不一样,罗大佑反问记者,他认为罗大佑该是怎样的。记者说:“你会一直做个战士”。罗大佑说:“所以我觉得我就应该叛逆到老,然后孤独到老吗?我的天!我为什么要那么惨!”诚然,人需要保持愤怒。但是一直愤怒,那是甲亢!反抗似乎是年轻人的专利,随着年龄的增长,人都要走向妥协和屈服。成为一名摇滚歌手,似乎只是我的“聊发少年狂”罢了。是否成长真的要以失去愤怒的能力作为代价,是否只有成熟稳重才能判断这个人已经真正成为社会人。这个答案我不确定,但是我总在提醒自己,保持愤怒。尽管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