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泸沽湖情歌，它是什么颜色的？

zz船上的随手拍

云南之行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今年总出门玩，上个月又去了南疆，喀什疫#情那天正好在那里，也算亲历一番，而云南游记一直拖到现在。

云南之行的第三站是泸沽湖，也是呆的最久的一个地方，回家以后听到了左小祖咒与朱婧汐唱的《泸沽湖情歌》觉得很贴切，如果回家马上就写，想到泸沽湖就应该是这样一首温暖的歌，可惜拖到现在，突然得知在那边认识的普米族朋友zz生了很严重的病，只有二十几岁的孩子，想到他勤劳的妈妈，想到他家的多肉花园，想到在他家做客的情景，想到我们几个人一起荡舟泸沽湖的时候，突然就变得悲伤了。

去泸沽湖之前，是奔着一个豆瓣友邻去的，之前没怎么互动过，不过她说喜欢我的文，想想顺便会友也不错，就去了她工作的民宿。然后也正是因为她，就在那里认识了很多好朋友，有过很愉快的三天。

bb就是这个豆瓣友邻，她是个江西姑娘，大学毕业后一直这样四处打工，我们去之前，她刚刚开着她的小MG从苏州过去泸沽湖，我们第一眼见面，看见她跟她的伙伴——两只狗从那辆苏州牌照的MG车上下来，一个眼睛大大、看起来很健康的姑娘，也很热情，但是如果有心的话能够感觉到距离感，她就是有种什么都懂，但是绝不说破的魅力，这种距离感体现在她绝不过分热络，在人声鼎沸的景区能够随便捧本书看半天的特立独行。bb开车很猛，泸沽湖的路都是各种很窄并且拐来拐去的弯路，有次拐弯几乎跟对面开来的车擦肩而过，这家伙竟然完全没减速，还笑嘻嘻问坐在副驾驶的我，你害怕不？我能怎样呢，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说，不要紧。晚上，我们去他家民宿对过的酒吧玩，据说是附近唯一一家摩梭人开的酒吧，神奇的是她竟然不喝酒，虽然长了一副酒量很好的样子。记不得聊了什么，大约是她作为一个大龄未婚姑娘，来自家庭的压力和偶尔的孤单，虽然这样一个人两条狗到处旅居的生活很飒，但是现实生活的压力也可想而知。不知道是一瓶啤酒的关系，还是她衣服上的梵高头像，我突然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告诉还算陌生的她，我想，我们也算朋友了吧，也就是在这里遇见了zz，我们的普米族朋友。

当地汉族大叔家喝到的酥油茶

我跟bb坐在摩梭人酒吧把酒聊天的时候，其实我们三人只点了两瓶啤酒，这时候旁边有个脸色黑黑、长得很有异域风情的当地男孩子一直看我们，bb就跟他打招呼，问他今天有没有去划船，后来聊着聊着他就提着酒坐过来了，泸沽湖真的是个冷清的地方，也可能我们不在繁华的大落水村，也可能是疫情的关系，只有20平左右的小酒吧了，只有我们四个人，后来来了隔壁四川那边的藏族歌手，才热闹起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zz就这样一个人守着一桌子慢慢的啤酒瓶，自酌自饮，后来开始跟四川来的那帮人开始拼桌喝酒，数次看着他忍不住呕吐狂奔出门，想到后来从朋友圈看见坐在病床上日渐消瘦的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早有征兆的。

Zz是当地的普米族，我们因为晚上喝酒认识了就约定明天一早去坐他的船游湖，结果村里的船是按序号排队坐的，为了能坐上zz的船我们还多等了一个小时。别的船都是十几个人，我们只有加上zz在内的两个船工一共5个人两条狗，zz因为跟我熟悉的关系，划得很慢，我们看着即使阴天也零星浮出水面的水性杨花，感觉很惬意，我跟BB以及另外一个旅伴还轮番试试划船，说实话，并不轻松。云南昼夜温差很大，阴天的时候也会变得很冷，zz一直维持着上身穿棉外套+t恤，下半身短裤的神奇打扮，那么一种交通灯一趟的亮黄色，他穿在身上有种极具生命力的美感。我们开车环湖一周后，下午早早回来找zz，这时候船都靠岸，zz把他的蓝船划出来带我们悠闲去游湖去了。

这应该是我对泸沽湖最美好的回忆，虽然情人桥湖天一色也很美

做酥油茶ing

，走婚桥也很有意思，站在最佳观景台看远处群山环绕的泸沽湖也很动人，但最美的就是我们四个人两只狗，就这样悠然地漂在湖面上，即使后来天公不作美，下了很大的雨，但是一点不影响快乐的心情。

我们也记不得在湖上走了多远，就是不知不觉发现岸上的人家变得遥远了，zz一直半真半假跟我们讲，关于猪槽船的传说，说他小时候只有11岁的时候带着表妹划一只小船差点淹死在湖中的往事，雨越下越大，bb的狗在我怀中轻轻的发抖，zz把我的手机放在船舱一层，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音响，我们就这样玩到尽兴而归，远处的女神山上帽子状的云层飘渺浮动，像此刻的心情，后来听足左小诅咒的《泸沽湖情歌》，这一幕都会瞬间浮上心头，如同神隐一样的水性杨花，如同水墨画一般的阴天的泸沽湖，心情马上放松下来。

在泸沽湖经常去别人家作客，去了bb民宿的房东家做客，那家的叔叔自嘲说，我们才是这边的少数民族——因为大家都是少数民族，反而我们这样的汉族才成了真正的“少数民族”。汉族叔叔家的儿女都在昆明工作或者读书，他们老两口也特别能干，因为我惦记着他家的酥油茶，早上6点半就在他家厨房门口等着他做饭，这时候阿姨已经马上快打完猪草，阿姨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

你们不要不好意思，随便来吃饭，现在不是以前大家都吃得饱了。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心想可能这边的人都这么一种寒暄的口头语，后来从bb那里听说，之前他们确实是吃不饱的，后来泸沽湖开发，叔叔阿姨两个人去修路，一年就赚了20万然后贷款盖了这所房子，现在出租做民宿，一年光房租也20多万，旺季的时候，两个人在湖上划船，一天就能赚1000多，家里喂着牛、猪、鸡，种着田，上山砍柴，除了买点大米和荞麦面，几乎没有开销，是一种适应了旅游业发展现状的自给自足的富裕生活。

我们还去了摩梭人家做客，做了传说中的老奶奶房，是几百年的木房子，bb说，这种房子如果搬家，可以整个拆了搬走，换个地方再原样组装起来，通风和防火都设计巧妙，房内整体的木质家具，摩梭小孩成人礼上收到的佩刀，还有做酥油茶的酥油筒都让我这个北方姑娘觉得很新奇，因为我们认识的摩梭姑娘去镇上买东西了，所以，我们就被安排坐在这所古董一样的老奶奶中烤火、聊天、嗑瓜子，看着高大的摩梭女子一趟趟送点心进来，bb说，以后可以发展一下走访摩梭家庭的深度游项目，我觉得确实是一个让外界了解摩梭文化的好事，又觉得对这个古老民族是否也是一种消耗呢？这时，他家的摩梭小孩，进来把所有点心盘子一通巴拉，奶凶奶凶地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的，然后统统抱走。

真好，他还没被逼成千篇一律的懂事孩子，这样很好，起码还像个孩子。

zz家我们是正经去蹭饭的，当我们搬着啤酒进门，就遇见他妈妈，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很年轻的……大姐。既爽快又能干，她一直担心我们是zz认识的坏朋友，说总担心他喝酒太多，当时我们就默默把酒放在门口，觉得带错了礼物。结果，zz妈妈并没有怠慢我们的意思，去厨房看了看做面条的zz，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桌子菜，然后拿出自酿的玉米酒加入我们，聊了聊才知道，zz一直没告诉我们，原来他并不是摩梭族，是普米族，他妈妈是四川那边的藏族，我们才知道，原来在四川就是藏族，在云南就是普米族，应该是藏族的一个分支吧。

聊了以后，才发现zz妈妈是70后，比我这个80初的人大不了几岁，后来zz开玩笑说，要不要喊我，林姨。Zz家比起汉族叔叔家很现代，房子大，家具也更新，他家的冰箱特别夸装，像一个很大的玻璃橱子，院子里有座很漂亮的多肉花园，bb想到她家民宿里养的惨不忍睹的几株很汗颜，上面还有歪歪斜斜的汉字，快乐长大……之类的，zz妈妈说，这是zz小时候的手笔。当最近从朋友圈看见zz妈发起的水滴筹，看见病床上明显瘦了的zz，就觉得特别悲伤，这原本是刚刚开始的好日子嘛，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其实，得知zz生病之前，我就跟bb聊过这件事，我说zz怎么天天喝酒，朋友圈几乎天天在晒一桌子酒，或者各种把酒言欢的聚会。我说，可能富裕太快，没有找到别的消遣方式吧。Bb说，他们本来就是爱喝酒吃肉的豪放民族，没有我们汉族这么多规矩。我跟zz妈妈也成了很好的朋友，她不识字，偶尔微信发语音聊天，她给我发过他们参加婚礼的视频，是很热闹的篝火舞会，大姐说，看见没，领头那个就是我们zz，是跳的最好，人群中身形最漂亮的小伙子就是她儿子，这一刻，她不再为儿子总出门喝酒发愁，她是自豪的。

那时候，我不再担忧zz，我觉得他这样也挺好，我们既然跑这么远，去泸沽湖旅行，也是希望逃离一些，为什么看见这样的人，又拿出我们熟悉的那套生存法则要求他呢？zz这样生活在神仙一样的地方，日出就在女神山下，泸沽湖上，对着美丽的水性杨花唱情歌，这怎么就不是一种快乐人生了呢？

多希望他的快乐不会肆意成这样，肆意到拿健康为代价，年纪轻轻得了重病，把整个快乐的家庭拖进深渊。当我得知zz生病的消息的时候，跟bb和共同的朋友聊了很久，我们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想起zz喝酒的样子又觉得也是正常的。

那天我心情很差，晚上告诉养娃合伙人这件事，他说，早就告诉你，不要出去随便认识你，你看多危险，然后他又告诉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哪里出差，要给我们丑儿子再攒多少钱。

我想起远方病床上的zz，想象他妈妈得多忧愁，然后，突然觉得我家某男的务实和靠谱也是有好处的。

我们活着，要么太靠谱，要么放肆纵情，作为愚蠢的人类，我们不管哪种，都很难做到适可而止，所以，大家都自我安慰讲什么，活着就是受苦，慢慢捱总会好的。

我不知道真假，也不忍去分辨真假，只能假装，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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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写完没有想好要不要发布，因为涉及到zz，不过看见他在朋友圈依旧分享在病床的日常，也许他们民族的坚韧和乐观不是我们这些萍水相逢的外人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