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09(周三)
读吴真《勘破狐狸洞》。此书系三联新出“读书文丛”一种。丛书自八十年代陆续出版,二十余年出了大约百余种,大部分都收了。十几年前,不知何故,丛书突然中断,直到去年才见后续。吴真此书专谈近世中日文化交流,其中几篇曾在《读书》上读过,如关于鲁迅、夏目漱石、皕宋楼、郑振铎诸文。此类文章以前颇有浏览,以李长声、刘柠为上品。现在又可加上吴真了。他的文字更加详细。

近日,微信群和公号里常有人引苏东坡“此心安处是吾乡”,多半是为随波逐流找托词。这当然不是东坡原意。苏句出《定风波》,思忖这大概算不得算东坡的的独创,佛经里也有类似的表达。同样的意思,米尔顿《失乐园》也有,他借撒旦之口说,心是安心立命之所;紧接着又说,心可以把天堂变成地狱,也可以把地狱变成天堂。在米尔顿这里,所谓安心立命,就是男人在世,当有所立,有所守,不为环境左右。按马克思的唯物论,这是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而在中国传统里,这其实就是豁达。我喜欢豁达的人,无论是古人(比如苏东坡),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人。 仔细思量东坡和米尔顿的名句,细微的区别还是有的:盖东坡句较为内向,以柔克刚;米尔顿则乐观精进,不畏挫折。一东一西,两种文化,表现不一,但内在的根基一般无二。人之为人,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精神,或谓之心,也叫灵魂。 由此想到李白。读白诗,仙气飘然,觉得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再大的挫折似乎也难以侵染他的内心。这并非说他不关注现实,而是每当现实之剑刺向他时,就像遇到武侠小说中的顶尖高手,破不了他的气场,近不了他的身。所以,心安这样的问题,在李白那里从来不不是问题,因为他无所谓安,也无所谓不安,无所谓家乡,也无所谓天堂和地狱。
读碟——

有阵子没看西部片了,记忆里上次看的好像是约翰.福特的《搜索者》,那是因为淘到该片的蓝光,到手后忙不迭就塞进机器。那是今年春天。不过现在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记忆。
西部片是个人最爱的类型片,以前凡是见到的,不管听没听说过都要买回家看看,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大概两三百部总会有的。西部片的限定很窄,故事和人物大半雷同,难以拍出新意,看多了未免心生厌倦。所以自五十年代以还,西部片逐渐走向式微,甚至有几年全然消失。直至九十年代初,《与狼共舞》和《不可饶恕》在奥斯卡之夜接连问鼎,西部片才有所回暖,但每年不过三五而己,且鲜有杰作——这十几年里,只有科恩兄弟的两部(《大地惊雷》和《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和昆汀的两部(《被解救的姜戈》和《八恶人》)值得回味。
本片头四十分钟极出彩,有昆汀重现的感觉,但四十分钟之后(劫匪进家),影片急转直下……总之,刻意的成分太大,让影片显得特别不真实,不自然。也许导演本人颇为结尾的反转得意,其实资深影迷在影片刚过一半时就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过全片,也不知“碧玉”从何而来。英文片名“Still of The Night”直译就是“夜深人静”。导演本顿最有名的电影当推《克莱默夫妇》(1979),影片得了奥斯卡,他本人也获得最佳导演奖。但这部貌似希区柯克风格的影片,看上去就像是二流导演拍的三流电影:故事讲得结结巴巴,漏洞百出不说,还塞进了不少人家早已玩腻的小把戏。平心而论,本顿的小格局小品式电影拍的还是极出色的,《克莱默夫妇》之外的《我心深处》和《谁也不是傻子》,均不乏可圈可点处,今天看也不觉过时。但他拍这样的惊悚悬疑片,未免捉襟见肘,不知是不是雇佣他的制片公司强塞给他的。只是白白浪费了梅姨的演技。也是冲梅姨,给个及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