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的“啦~~~啦~~~”

1.晚上在家，楼下的钢琴声叮叮咚咚传到耳边，有时会在某个地方停下折回头反复，让人想象着那小指头在黑白琴键上犹豫停顿思考的样子。虽然是没有练习好的曲调，在我却是悦耳的，是因为钢琴声好听，还因为是想起我的孩子的小学时代了，那时每天晚上家里也有这样一段练琴时刻，她坐在琴凳上，我在厨房洗碗或忙着别的什么事。住在老城区挨着学校的老小区里，妈妈和哥哥就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其他楼栋。老房子离马路好像都很远，窗前有水杉，一到夜晚，是深海一样的寂静。

2.夏天刚搬回家时，发现一楼人家的灯到了晚上总也不亮，燃气公司上门检查的单子也贴在门上——奇怪啊，他们家明明有一个在门口学校读初中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人在家？过了一阵子恍然大悟，算一算，应该是考上高中举家搬走陪读去了。我们结束陪读回来了，他们又走了。

3.刚搬回家时，在厨房窗前，看到楼下的银杏树是绿色的，现在，是通体金黄的一棵。时间是看不见的大雪，悄无声息覆盖着整个世界，万物都在缓慢的穿越着它吧，在穿越的过程中，被它改变。

4.出门时忽然想起，赶紧打开背包看看——以前出门是记得带钱包，现在出门，是记得放几枚口罩。“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少不经事听苏芮唱一样的月光，总震撼这两句呐喊一般的质问，现在，有时还会想到这两句歌词，这么多年了，还是希望有人能说出答案。

5.和女友们去看室内乐音乐会。冬夜，音乐厅里的观众坐的稀稀拉拉的，我们去得早，最早入场，在灯光下的椅子上候着。有个中年女性带着个白发驼背的老太太，估计是她的妈妈，拿着票寻着座位到我们旁边。

只有6个人的室内乐乐团，却也制造出全程互动参与的活泼气氛，最后一首音乐，吉他演奏家站起来，指挥大家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起跟着大声合唱——啦~~~啦~~~。女友说，坐在她旁边的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也大声唱着啦啦，音很准，没跑调。

是在音乐会结束后，走在剧院外面听她讲这一段的，心里一动。穿着棉衣裹着厚围巾，在冷风中走进地铁站，从地铁站出来往家走，还是想起那个也唱“啦~~啦”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