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二次元意识形态
反二次元,主要是指反对以日本动漫(anime)及其衍生物为主体的虚构文化。在现代资本主义的钢铁洪流中,二次元文化已经成为资本主义文化的中流砥柱,二次元文化辐射的危害正在迫使每一个自由人接受菲勒斯中心的秩序和资本主义的象征神话。

从菲勒斯到二次元文化
二次元,是指以日本动漫(anime)相关ACGN作品衍生的一种亚文化,在现代网络文化解构狂潮中成为推向虚构世界的新符号秩序。随着这种文化成为伪现实文化的主流,其能指链已经不可避免地从一种小众文化让渡于一个由商品和金钱构成的世界。想象一个二维可观的世界是人类永恒的天赋,类似地,二次元文化本就是人类用以创造幻想的工具,因此,当这种工具转接于一个菲勒斯中心主义的人类群体时,它就成为了菲勒斯的最忠诚的表现形式。我们能常常在二次元作品中看到:夸张扭曲的形体、庸俗的价值观以及象征菲勒斯的主角。到处都是性压抑、性倒错与大他者的凝视。作为资本主义景观社会的商业性仿真影像,二次元迫使我们接受所有不自洽的主体逻辑和永恒性监禁状态,从而引导我们进一步接受菲勒斯中心秩序的阉割。
一个菲勒斯中心主义构建的男权社会绝非只是压迫女性,它更接近于仿真的戏剧(相当于二次元中的cosplay),将男性置于统治者的位置,将女性置于被统治者的位置,这种划分卢旺达种族的把戏是相当明显的。在其中,倘若有跨性别者以及其他反菲勒斯中心者,恐怕是要被这个权力中心瞬间击穿的。(事实上,这种事情一直在发生)
从反-反抗到二次元文化
“绝大多数人都在社会中cosplay”,是一个很好的命题。角色扮演游戏法则的第一条就是从现实世界中逃出去,而这就是二次元文化的前身,一种对现实不言而喻的抵抗。
二次元文化的最初形态绝非是一部用于束缚人类的机器,而是一种反抗文化符号,它曾创造出许多进步思想主题的作品:反战与和平,人与自然,生命意志。然而随着这种文化的扩大化,其内核从流动性转变为坚硬性。在资本主义的盛况之下,二次元成为一种世俗化的艺术作品,而且在法西斯的温床中诞生(并非纯粹指历史上的法西斯主义,而是德勒兹政治哲学中所指)。二次元文化不得不屈服于以菲勒斯中心主义为主的各种权力规训,而且默许法西斯主义之下的权力统治。当一种去中心化秩序成为新的中心秩序时,二次元文化的空洞之中充满了暴力,它成为菲勒斯中心主义最庞大的容器——一座由无数男性凝视浇筑而成的封闭监狱。
在此可以预见,现代二次元文化已经背离了它的最初内涵,从一种反抗主流文化的艺术到达它最初的对立面,从反抗结构暴力到反-反抗的转变,它完成了一种闭环结构——这就像重复我们所熟知的那荒诞的历史周期。
正如日本无产阶级漫画家宫崎骏批判现在的动画产业:“那些物化年轻女主角的动漫非常恶心。我为什么要待在这样的产业里?”


从色情到二次元文化
现代二次元文化,直接继承了日本社会的色情文化以及其经济基础——色情产业。二次元文化并非是一种特质化的本土文化,而很可能是色情文化的进阶形式——一种凭借角色扮演形式的病毒式共同假想文化。它所表现的形态(以日本动漫为载体)并非是它自身的全部,因为我们在谈论二次元的时候恰恰遗忘了一个观看者的视角。当我们重新审视这个观看者的视角,它既存在着大他者的凝视,也存在着一种生产的景观商品,以及权力的训诫、资本主义的再辖域化等等内在联系。但是我们却忽略一个更为重要的地方:当我们审视那个观看者的同时,我们自身已经同那个观看者割裂了,也就是说,二次元文化将自我从现实中的一部分彻底分裂出来。制造自我与身份之间的陌生正是这类有关虚构世界文化的特征,这种刻意的抽离感非但没有消除身份本身,而是加强了身份认同对于我们的统治。当我们注视一个形体扭曲的二次元人物(常常是女性)形象时,我们会产生对它的怀疑,并且这种怀疑本质上是由这个形象与现实的落差决定的。这也是说,这个二次元的人物形象与现实相关,而同时它又与现实相悖,在这种认知扭曲中,我们会将其中与现实不对应的部分附加一种关联现实的逻辑,而在其中身份对立就巧妙的构建了起来——注视者与被注视者(尽管这个被注视者抽象而不完整)。
二次元文化所构建的不是以人为中心的文化,因为人(无论性别)都是被注视的对象。在二次元文化对女性的物化的基础上,它继续剥夺了男性主导菲勒斯的权力。这也就是说,男性也只是暂时被赋予这种权力的对象,实际上男性却很少会意识到这一点。而这同样也是色情文化的起源。这就相当于原始部落崇拜图腾,民族主义者崇拜它的民族,国家主义者崇拜它的国家,二次元文化下的男性常常崇拜菲勒斯,却无法抓住支配它的权力。
从空想到二次元文化
二次元文化诱导我们怀疑、憎恨与墨守成规,因为它创造了一个我们可以逃向却不存在的目的地。它从中混淆了那种切身痛苦的真实性,甚至用一种空想来代替我们的生命意志。这种空想,以一种封闭的形态强加于我们自由的身体上,从中我们能得到什么呢?我们只有束缚中的麻木与窒息。
空想在我们这个时代前所未有的盛行,穷人对将来共富的空想,学生对高级学府的空想,变革者对彻底打破统治阶级的空想,这些一同构成了这个空想盛行的社会。
空想,无非就是二次元文化的内涵延伸到人类社会。人们创造出来一种幻境的乌托邦,那里一切随自己所愿:对于马克思信徒来说,这幻境叫做“共产主义”;对于黑太阳支持者来说,这幻境叫做“勃艮第”;对于千叶大佐来说,这幻境叫做“消灭农民”;对于曹大佐来说,这幻境叫做“非洲”;对于萌豚,这幻境叫做“二次元”;对于年轻人来说,这幻境叫做“后浪”。可人们的空想会实现吗?与其在这样虚无的空想中寻找未来的影子,还不如去直接重开人生。
可是如果我们要打碎这种空想,从中又能得到什么呢?我们将夺回自己的自由意志,去粉碎自己,去成为长久流动的存在。可是我们究竟能做什么呢?我们总是会这样或那样落入“空想”的泥沼,随之而来,我们必将被虚无主义诅咒,怀疑是第一面要打破的镜子。变革必先变革自己。
从救赎到二次元文化
“去你的救赎,救赎就是为资本主义编写的圣经。”
救赎是二次元文化永恒的母题之一,它却延续了宗教的最为保守的思维。救赎就是一个形而上怪物的主体逻辑怪圈——主体的救赎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的存在,这甚至无关于信仰和意志,这是因为生命永远不会呈现闭合的状态,而这个救赎恰恰就是一个无法闭合的闭合,与之对应的,它也无法从外界打开。我们常常在二次元作品中观看到主体的救赎之旅及其历经苦难最终成功的故事。可是主体经历的苦难实际上不存在它稳定的彼岸,与之相对的,非但不会是救赎,最终却会在一个未知的、疯狂的、不满的可能性之中——失败、自我毁灭、虚无,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救赎吗?
只有在神话中,主体才越过它的现实逻辑完成它彻底的结构性救赎。
一个资本主义神话,它创造了一个不属于我们的幻影,它驱使我们这样或那样出售自我的方式去接近它,然后无条件信服它,这却被称之为救赎。在我们生命失落之时,难道要用微弱的生命去换取资本主义的救赎券吗?
救赎之下,我们什么都不是。救赎是什么呢?救赎就是向资本主义神话出卖自己的一切。

女性主义
从二次元作品中区分是否其处于菲勒斯中心的关键就在于该作品中是否承载了男性凝视,因此女性主义批判的对象不在于小说、漫画这些二次元表象,而是在于二次元所构建的内核——菲勒斯。
我们已经意识到,现代社会仍然是一个将生殖器作为图腾崇拜的社会,甚至同性恋者,双性恋者,无性恋者,跨性别者等仅仅是因为在性别认同的差异上就要遭受惩戒,譬如扭转治疗已经成为屠杀跨性别者的暴力武器,而背后的推动者就是反动精神分析权威(但凡读过拉康的临床精神分析要领也不至于搞得是一群更疯的疯子统治精神病人)。


这就是现代社会下的性别大屠杀,它强迫所有人顺从一种思想,倘若有反抗者,就用电流穿透其物理身体,就用符号暴力将其精神撕裂,然后冠名以抑郁症和精神病。倘若纳粹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声称他们在 “招募患者进行脑机接口神经调控治疗难治性抑郁症临床研究”,那么集中营里的人们是不是还要感激他们探索科学的无私献身精神?

在这场性别大屠杀中,二次元文化就是它最得力的“人民观察家报”(二战期间一份纳粹主义报纸)。二次元文化将菲勒斯崇拜深深植入该文化支持者的思维中,依靠封建婚姻制、资产阶级婚姻制等形成第一性统治第二性的合法性。
二次元文化的性别压迫与剥削的本质在蒋明辉和他的jm帝国中发挥到极致。在蒋明辉所创作的帝国漫画中,一个女性沦为奴隶并且遭受系统性残忍与暴力的架空世界被建构了出来。这是一个由惩罚与规训构成的奴隶制极权世界,即使其中联结的元素都是以幻想的形式存在的,主体仍然无法逃避文本的反馈和文本僭越的可能性。它将超越文本去影响我们,因为任何虚构文化本身也是暴力的存在,将我们塞进它自身闭合的体系,以此形成我们所困的精神牢笼。何况是这样法西斯式文化符号的阴影之下,我们的身体将无所遁形,与之一同扭曲成附骨之蛆。
在第一性对第二性的偏见中,女权主义(女性主义)通常被认为完全是一种身份政治。然而,以政治正确作为社会运动形式只能表明在资本主义统治下权力运动的显著退化,女性主义的支持者只能进行相对保守的话语权运动。不好说,这就好像在一个罢|工违法的世界里想为工人争取利益一样。另一种偏见,则是观念上的偏见。相当一部人会拿“女权主义”和“平权主义”来对比得出个所谓“特权主义”的结论。按照这个逻辑,“二次元”是“特权文化”吗?“中华民族”也是“特权民族”吗?不言而喻,恐怕相当一部分人会认为后者也是对的。
女性主义是一个非对称的概念,也是无产阶级打破剥削与压迫的重要一环。它绝非是一种身份政治,尽管它正在以身份政治运行,它的社会理论仍然属于这个世界上最激进的意识形态。
纵火犯
青叶真司是个纵火犯,他放了两把火:一把烧死了现实里的人,另一把烧了二次元文化。
青叶真司是二次元文化亲自缔造的终结者。在二次元文化极度盛行的日本社会,幻想与死亡是永远的错位。在这样一个压抑至死的社会中,暴力倾向本身就是欲望压抑的产物。反社会人格是一个悖论,倘若这个社会本身就是反人类的,推翻这样的社会有什么不好?倘若这个社会是建立在惩罚与规训之上,怎么不会有它所惩戒的对象呢?用精神疾病去推断一个人的全部社会行为,恐怕就是资本主义人人有病的结论。
青叶真司将不会成为一个为了反对二次元文化而存在的点,就起符号而言,它是流动的存在。一个对传统结构具有破坏性与反叛性的逃逸线,或许它原本并不具有这层含义,现在也在向我们打开它自己。

私有制的罪与恶
从广义上来说,任何一种虚构文化都是全球资本主义与传统结构混合体的入侵对象。当下,二次元文化已经成为私有制扩张的工具,它所宣传的价值都是附属在整个资本主义体系之上。它会伪装成我们难以觉察的表象:它会将用动画制造一个“Mao”,就好像我们在历史书上看到一幅静态的图画,在艺术馆里看见一座静态的雕像,它的价值就在于意义不明的静态中,它被制造者所阐释,而这一切所阐释的仅仅不过阐释了一个“死去的Mao”。

另外,家庭私有制,奴隶制和资产阶级共妻制是二次元文化中最常见的元素,二次元与私有制是密不可分的,因为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人人都可成为一切财产性与非财产性的垄断者,人人都想成为主宰一切的君主。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在这里私有制混淆了个人与君主的概念,因为这种垄断式的空想化自由通常建立在人体无法达到其自由意志之时。正是如此,私有制不是通往自由意志的道路,相反,它正是将自由意志物化为某个实体,从而将其捆绑在私有权的战争之上。
司令部仍然要持续炮打
炮轰两次——我与利维坦
(一)
我究竟为什么要反对二次元文化?这个问题,从根本上说,就是我已经觉察到自身对现代资本主义的屈服与精神意志的堕落,简而言之,就是从一个生殖器上长出了一个缺陷的主体。我,从本质上说,就是这个生殖器构成的;我接洽的文化,都是关于这个生殖器的文化。读到这里你或许会感到奇怪,因为人类(男性文化)已经发明了足够多的词来形容他们骄傲的生殖器:阴茎、阳具、鸡巴、牛子、屌。我们无须忌讳使用这些词语,因为他们都是父权社会中人类自己建造的语言,禁忌与崇高在此合二为一,否则我也可以称之为束棒(fasces)。
二次元文化是虚构文化的巨大象征,当我在玩弄牛子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虚构自己正在对他者进行强暴,或者说我在强暴自己,还是说我被强暴了。虚构与现实已经混为一谈。玩弄牛子是一个事实,抑郁症是一个事实,发疯也是一个事实,但是这究竟能说明什么呢?从一个疯狂的世界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逃离,我们又能如何摆脱这种封闭的循环呢?但是玩弄屌真的是一个无可非议的事实,就我属于“拥有男性生殖器者”,至少这个事实无时不刻正在进行。设想一下,一个行走在大街上(或不走在大街上)的人无时不刻把握着他的性幻想,他想肏路人(或不是路人),在公开场合(或隐秘场合)继续玩弄他的生殖器,在玩弄之后疯狂地洗手(或根本不洗)来求得心理安慰。这个人难道不是我吗?当然,我现在可以找出无数种理由去为自己虚构行为的事实进行辩护,那么我应该按照哪条法条呢?是资产阶级制定的神圣法律吗?还是令人恐惧的父法呢?
(二)
当二次元文化上升到更高的层面时,它就指向了一个从虚构演化为现实暴力的存在——利维坦。确切来说,利维坦已经不适合定义为一种特质性文化,而是一部巨大的机器,切割并击碎个人的暴力机器。这个机器要垄断一切暴力形式,倘若有异质性组织要实践什么社会运动,这个机器就要发动,粉碎任何一个异质性组织。利维坦就是同化一切的机械巨兽,而它的操控者——我们称之为统治阶级——也就处于这个机器的内部,同这个机器融合为一体、密不可分。
在利维坦同化的世界中,人民就是个鸡巴,需要使唤的时候掏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塞回裤裆。从始至终都在玩弄它。倘若你探索了利维坦操控者在现实中的户籍信息(特别是他们的经历),你会发现这些操纵者确实是“吃人不吐人骨的怪物”,当然这种说法过于明显了,他们从来是“巧妙地吃人”,从不“事先张扬地吃人”。

有人就会说“怪物本来就是要吃人的”、“怪物养活了你们,你们要有感恩”、“没有怪物,你什么都不是”。
实际上,没有必要崇拜任何一种权威,因为任何权威都将演变成这个怪物,然后侵蚀它自己的根基。以前有个概念叫“先锋队”,后来背叛了它的根基;后来还有一个概念叫“先富”,变本加厉。他们站起来了,把曾经支持他们的人都压下去了。以后是不是还要发明一个“先强”的概念,把不强的人都打趴下?

黑日之下,唯存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