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是至死方休(一)
妹妹双相半年了,今天收到老师的消息我才知道。
看到对话框里的“抑郁症”“狂躁症”,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有些恍惚。
印象里妹妹妥妥得是“别人家里的孩子”——豆蔻年华,长相清秀,身量高挑,喜读书,善思考,爱好广泛,学业优秀。
我刚读大学那年妹妹只有四岁,过年回乡去老师家里拜年时妹妹竟还专门给我准备了一个可爱的小红包,听老师讲妹妹提前好久就给我准备好了。当年我已19岁,妹妹却把我当小朋友一样分享她爱的糖果和各种小零食,直到现在依然如此,上次见面妹妹还把她的鲁班锁塞给我让我带着玩儿。
妹妹玩儿吉他,她手指修长,个性不羁,瘦削的身体斜跨着吉他随意拨弦的样子十分洒脱,颇有散漫又干净的少年感,我的指弹小星星还是妹妹教的。
妹妹也学画画,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去老师家里做客陪年幼的妹妹玩儿时涂鸦,那个时候妹妹就展现出了画画的兴趣,开始学画半年后就画得像模像样了。
妹妹性格烂漫,小时候还专门挖了一个蚁窝放在透明的塑料盒子养,暑假回家去探望老师时又有幸目睹,实在有趣。
老师教语文,家里自然有一定的存书量,妹妹把家里书柜的书都读遍了,就常常去社区的图书馆借书看,涉猎广泛,文、史、思哲、地理等方方面面都有涉猎,阅读量远超同龄人。
妹妹年年成绩都是第一名,学习自有一套,有专门的错题集,失误原因和反思写得清清楚楚,逻辑分明。
因在外求学,我已近两年未曾见过妹妹和老师。今年七月中,老师告诉我家里买了新房,两居室,次卧放了一张白枫色的高低床,说是等我回来可以和妹妹一起住的房间。我感到惭愧又内疚,忽又想起“十年来,深恩尽负,死生师友”。
今早忽然看到老师凌晨发来的消息:
“现在好吗
国外的疫情现在挺严重的,能回就回吧
你现在在E国还是G国
妹妹这个学期很不好,患了抑郁症狂躁症,没上课,两周去xx看并调药。我有些累,也没及时跟你联系
你在G国吧,我有点犯迷糊”
看到这连续的4条消息,内心五味杂陈。作为学生,本应是我问候老师,却常常是老师关心我,从高二认识至今,一直如此,她像温暖的母亲,又像温柔的姐姐,还是知心的朋友,为我开心,也为我操心,鼓励我,呵护我,帮助我,支持我。
每念及此,我就既满怀感激又羞愧不已。早几年我还曾下决心要写一写认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可我后来因性情的变化愈发沉默,不再像年少时候一样善于并乐于将心中所思、所念写出来。
老师,你知道的,我曾尝试自杀,深陷抑郁,一心想要离群索居,想要从亲友身边悄无声息地消逝。你大概了解我为何说庆幸自己没有学习文科,因我思想狭隘,情感纤细,脆弱敏感,极易走极端,我一直觉得读了理科是为自救,用理性框架去约束感性的内核,用理性的现实生活环境将个人从感性的极端拉回来,以免难以自控而自戕。
我告诉你我会试着联系妹妹,和她沟通。我能做些什么呢?我也算了解,就是让她知道姐姐在,一直都在,不勉强她做任何事,看到了有趣的美好的事物,分享给她。在合适的时候,了解她发病的原因,然后引导她慢慢走出来,我会陪妹妹,就像你陪我成长。
我拍了一张照片给妹妹,说:“你看,姐姐住在山脚下,天才刚亮”

妹妹说:“我觉得这里挺美的
即使没有基本的交流,住在这儿也有一种避世的感觉”
妹妹一如我当年,一心想要离群索居,不怕不怕,姐姐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