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之前

地铁开通的那天，大家都在热切的议论。互相打招呼的寒暄，也都换成了“坐地铁了吗？”整个公司的氛围，有种洋洋的喜气。 其实我也是该被地铁拯救的“通勤囚徒”的一员。苦苦的熬了这些年景，每每起早贪黑，冬日披星戴月。那些磨损的时光、操持的心力，个中滋味言不可表，却竟忽然恍如隔世。 地铁悄悄地开通了。街道上的路障悄无声息地消失，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圣诞的霓虹在柏油路面上肆无忌惮的渲染，车流变得整齐，人流也显得不必像从前那么匆忙和杂乱。一切都平静而沉默，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似的。 一丝很微妙的情绪悄然升起，不甚明晰。好像并不是终于熬出升天的松弛感，反而有一层失落，竟然是失落，微弱地难辨真假。 托赖着脚伤的缘故，到今日我都还没有走下那个地铁口，好像一旦去了，便会有些东西消失不复了似的。真是奇怪的感受。 那里面一定有白色的顶灯、拥挤的人群、川流的换乘站，一如其他的地铁一样。可是对我来说，却有种跨越某种沟壑的感觉。曾经令我无力到想要放弃的、曾经令我备受折磨的、曾经令我百般求解的通勤压力，像一座巨石，仿佛忽然间原地变成了气泡，轻轻一碰，便瞬间湮灭在透明的空气里，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的如此轻易，仿佛是对过往的挣扎的嘲笑一般，竟让人生出种被冒犯的感觉，真是捉摸不透。 如今，我坐在大巴上，忽然想把这种奇怪的感受记录下来，也顾不得斟酌字句，只求身临其境地速速记下。这样坐在大巴下班的机会，可能过些日子就会终结。在这熟悉的老座位，映着车窗外的繁灯闪烁，流过的泪，发过的呆，万千的思绪杂乱穿行，都不曾一录。却在此时，总算急急的留下些印记。

尾—— 疫情期间的大巴像天使，我很谢谢它。司机师傅的脾气很可爱，火爆又善良。那些曾经跟我一起在漆黑的早晨等车的陌生人，已经陆续消散。那些曾经跟我同乘共渡的陌生人，其实还在路上。新年快乐，希望大家，新年快乐。

2020.12.30 就快要到站啦，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