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美剧《摩登家庭》里有一集，我记得Luke说，只要你带着认真的语气反问他的爸爸，真的吗，真的吗。他爸就会陷入沉思，幡然悔悟。

有一点现在的网络流行语，“你品，你细品”的味道。

最近在父母家。胡吃海塞，发胖。

前段时间，一个朋友说，每次登记家庭地址，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写在西班牙的地址呢，觉得自己好像只是旅居，写自己在国内买的房子，又觉得名不副实，若是写父母家，又觉得那其实是父母的家。

四川小城冬天的阴雨和潮湿，盖过了一切的寒冷的表征。前段时间我曾发文说，自己好好的没有过冬天。此番居住一周多，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另一种更加的遥远的冬天记忆。

因为是居家，做的最多是事情就是在窗前看人来人往。一切都是回忆在我的大脑皮层大开知觉之门。

真的吗，这个是真的吗。这里真的是我的成长之地吗。20多年前，我真的跟这个从窗台下走过的高中生一样吗，驼背背着书包表情阴郁的回家吗。

很奇怪。我回家的第一夜，就做了一个春梦。春梦延绵悠长，我成年之后非常少有的体验。

我却逐渐意识到，对的。看似一个个下意识的举动和行为，都在看似命运无限开阔的小径里寻找出了只属于我自己的足迹。

这么多年以来。我专心致志的致力于开拓自己的人生道路，似乎家乡，被我遗忘了。我觉得它永恒不变，在蜿蜒的沱江边上，虽然也在努力的演变，但始终引不起我的兴趣。

然而，每当我走出家门，看见这个曾经生长的城市如今的变化，总是让我震惊。真的吗。

我甚至看见我的同龄人，也会觉得那不是我的同龄人，那个是我少年时代曾经仰望和陌生感的中年人。他们坐在街边吃串串，喝酒大笑，大声武气的聊天，我需要提醒我自己，其实我跟我的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也是如此。

但一边是我记忆中破败的小城。店铺，街区，中学，糕点房，面铺都还存在，但是似乎都变得畏畏缩缩，但其实这二十几年来，并没有长高。北京的街道那么的宽，上海的行人天桥那么的长，马德里有着那么多的博物馆，墨西哥城有着那么多的街心花园。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又看着这里的年轻人。皮肤细腻温润好生羡慕，我常常想，如果我一直就在四川盆地生活到现在，我是否也是这样“蜀女甜如酒，蜀士软如绵”呢。他们仍然是热情洋溢的，坐在新建的商业中心里，在咖啡店里喝咖啡，无限欢心的磨样。

我坐在理发店里剪头发，越发觉得自己有着外乡人的模样。我觉得自己体型越发硕大，我一直觉得自己属于M的身材和型号，但是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但与之矛盾的是，我的食量跟家乡的同龄人相比，少的可怜。无论是对碳水的摄入量，还是对油辣之物的阈值体验度，还是对肉食的热忱都甘拜下风。他们用庞大的口腹之欲体验者世俗的声色犬马。

但，这究竟是我的家乡。我曾经很多年前在智利的一家中餐厅吃饭，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于是乎我得知跟我一起坐的一个男生也是四川人，我问他，你是四川哪里的，他说一个小城市。我说你说吧，我肯定知道。他说内江，我说，我也是。顿时空气凝固了两秒，又开始扑哧大笑。

今日，居家解除，我去社区签字。看见境外回家的名单堆满了好几页A4纸，也觉得其实我的生活也不是特例吧。

昨天晚上，我跟我父母一起看电视 ，是中央六台的翻译的电影《浓情酒乡》，法国电影。央视还煞有介事的进行了译制配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尤其是翻译腔，但是很符合父母的习惯。我妈问我看过没有，我说看过。突然想起，一段自己的感情经历。

我有点暗自神伤。电影中的大儿子让一直过这漂泊四海的日子。我妈说，我觉得你漂泊的日子太难了，你不觉得累吗。我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我高中的时候，我似乎并不觉得有其他的选项吧。今后的人生，就是在重复之前的选择的人生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