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枕风宿雪多年

听了花粥的歌《盗将行》有感，加上有个小女孩喜欢甜腻的网文，所以试着写几个字。

二丫父母死得早，跟爷爷住在山谷里。爷爷在谷里种了两亩地，收成不太好，但总算够吃。白天爷爷出去侍弄庄稼，二丫就在家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每天中午，二丫都去溪边看看鱼篓里有没有鱼，有鱼的时候，她就拎到厨房做饭。二丫七岁就会做饭了。她做的清蒸鱼很好吃，黄姜、绿葱、白蒜，都切得薄薄的，齐齐整整摆在盘子里，放上青鱼，蒸一屋子的醇香。每次二丫做鱼，爷爷都能吃好几碗米饭。

农忙的时候，二丫就挑着小扁担到地头送饭。二丫的扁担比别人的要短一些，因为她年纪还小，身子矮，爷爷特地给他做了这个短扁担。每次二丫去送饭，大黄都会跟在后面，爷爷说大黄跟二丫一样大，九岁。

二丫九岁了，这九年她都是跟爷爷住在山谷里，早晨听着鸟叫起床，晚上罩着月光睡觉。有一天她盯着山谷两边的大山问爷爷：爷，山那边儿是啥？

爷爷说：大灰狼，还有大老虎。

二丫吓得打了个激灵，瞪着清澈的大眼睛问：它们会不会跑进山谷？二丫很怕老虎。

有一年夏天，大旱，谷里的溪断了，树蔫儿了，到处一片刺眼的白。没多久，二丫家的水缸也见了底，缸里挂着一层干巴巴的水垢，雪白，像盐，让人看了更觉得渴。

爷爷挑着桶出门找水。二丫坐在木桶里，扭过头看气喘吁吁的爷爷：爷，去哪？

“找水水。”

“爷，饿。”二丫看着另一个木桶说。

爷爷捡个树荫放下扁担，把二丫从木桶里抱出来放在腿上。

“爷，吃糕糕。”

爷爷从另一个木桶里翻出一块枣糕递给二丫。

“爷也吃。”

“爷不吃，二丫吃。”

“渴。”

爷爷从木桶里掏出一个小竹筒，拧开盖子，在盖子里倒了一点水，小心翼翼喂给二丫。“爷爷，我还喝。”

爷爷看看竹筒，眉头皱在一起，爷爷一皱眉，二丫也皱起来。

爷爷一看二丫圆嘟嘟的小脸柠出几道皱纹，转眼就笑了：“丫儿，前头有一片果林儿，那果子可甜了，我们不喝水了，爷爷带丫儿吃果子去，喝饱了就没肚子吃果果了。”

二丫站起来，像个圆圆的小球儿咕溜溜跑到桶边，眨着钻石样的眼睛：爷爷抱。

爷爷擦擦眼角，抱起二丫放进木桶。

爷爷挑起担子，清了清冒烟儿的嗓子，轻轻地哼了一首童谣，二丫坐在木桶里，晃晃悠悠地入了梦。她梦见到了果林，红的，黄的，绿的，紫的……涎水流了一嘴，爷爷用手揩去二丫的口水，把草帽扣在二丫坐的木桶上，快步走过一片没有树林的野地。

二丫醒来的时候，爷爷笑着拿给她一颗红色的果子。

二丫嘿嘿笑着，抱住果子。爷爷小心翼翼地用瓢儿拨开溪面的树枝，舀了半瓢水，他抿了半口，端给二丫：丫儿，喝水。

回去的路上，为了不让水洒出来，爷爷给木桶加了盖子，二丫坐在桶盖上，抱住那红红的果子，一点一点啃。爷爷回头看看那浅得可怜的溪，眉头又是一皱。

“爷，你吃！”二丫抬起头，把果子举得高高。

“爷不吃。”

二丫眉头皱了起来，低着头，抱着果子掉眼泪。

“好好，爷爷吃，爷爷吃。”

爷爷笑的皱纹叠起来，他夸张地张大着嘴巴，长长地“啊”了一声，在果子上咬了一小口，腮帮子鼓着，假装咀嚼着满嘴的香甜：真甜，丫儿知道疼爷爷了！

爷爷把果子还给二丫，二丫抱住果子，盯着爷爷手上缠的布条：爷，疼。

爷爷笑笑：爷爷不疼。

爷爷挑着熟睡的二丫赶到大溪的源头取水，看到崖上立着一株还没死的果树，爷跑上去摘果子，下来的时候跌了一跤。爷爷的手划破了，果子却完完整整，爷把果子抱在怀里。

夜里，二丫听到爷爷躺在床上频频转身，天擦亮的时候，爷爷蹲在门槛儿上抽了一袋烟。他看到二丫起来，磕了磕烟袋锅子：丫儿洗脸做饭去。

“爷爷做。”

“不行！”爷爷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从未有过的严厉。

爷爷把她带到屋子里，指着一堆坛坛罐罐，告诉她哪是米面，哪是油水盐。

爷爷蹲下来，看着小小的二丫，眼里的泪沿着皱纹流：丫儿，爷爷要出去找水，记得做饭，还记得咋做饭吗？

爷爷不去，爷爷不去，二丫怕，怕大老虎。二丫抱住爷爷，哭个不停。

丫儿不怕，爷爷很快就回来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