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童话03：小红帽的新伙伴
猎人感觉很惊讶。 所以，【变形术：猪】的破解方法，就是对被施法的对象施加任意伤害就能破除了？ 白雪公主也有点懵。毕竟她还没收到嚯嚯嚯嚯魔法学校的圆脸胖咕给她送的入学通知书，还没去嚯嚯嚯嚯魔法学校正式进行系统的学过。类似于【变形术：羊】和【变形术：猪】这样的法术细节，白雪公主毕竟还没学，所以也不知道。 嘛，就算知道，已经变成白雪猪猪的白雪公主，总归是没办法讲出来的。 不过误会已经造成，局面已经失控，芥蒂已然埋下。猎人背负着杀死白雪公主的任务，冷血指甲钳已经在白血公主的身上划开一道口子，尽管这条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口子的实际作用是破除了【变形术：猪】的法术效果，让白雪公主重新变回了人，但一刀已经在白雪公主心中刻下了一道血痕。 我把你当亲妈，我把王位拱手相让，你弄死了我老爸，现在还要弄死我，弄死我之前还把我变成猪猪，还想吃辣卤猪蹄？ 这都不算深仇大恨，什么算深仇大恨？ 但是先要解决眼前的问题。 白雪公主先给自己来了套寒冰护体，左手掐诀寒冰箭蓄势待发，右手已经暗中蓄力准备先使一套冰风暴，足踏冰霜新星，下一刻就准备把猎人冻起来。 猎人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作为曾经的正道之光顶尖高手，当世最强的侦探，拿捏一个还没来得及去嚯嚯嚯嚯上学的小魔法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没有使用惊鸟之弓，也不需要冷血的指甲钳。但见他二目园睁，双手合十击掌，身子下蹲，立时双掌拍地。只见一到电光闪过，脚下的泥土顿时升起，化作一道一丈长宽，两尺厚薄的土墙。 作为善良和正义的猎人，此时已经不可能对白雪公主有什么杀心，防御住白雪公主盛怒之下寒冰魔力，并让对方失去攻击力即可。 我们说过，白雪公主在魔法方面，是一个严重偏科的小朋友。她擅长冰雪类魔法，其他魔法的水平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而且释放魔法主要靠天赋，而不是后天训练的咒语，所以在放寒冰箭的时候，白雪公主念的不是咒语。 当然也不是寂寞。 白雪公主主要靠念口头禅来放魔法。这就有点像你喝饱老酒在马路上逗闷子耍酒疯要跟人打架斗殴的时候，大喊一声“我去你的”一样。 你感觉自己这一拳打出去好像力量有增强，可是“我去你的”并不会给你附加【蛮牛之力】的增益效果，这类buff的原理主要靠玄学。 至于白雪公主，她的口头禅也是这个远离，不喊也能放冰霜新星，喊几句总觉得好像敌人的冷冻效果能多加百分之零点几。 “去丫的！” “去丫的！” “去丫的！” 一般在该口头禅的加持下，尤其是配合背景音乐唱出来的“去丫的！”，白雪公主的冰雪魔法力道非常之强，冰箭冰枪冰霜新星不要钱一样轰在猎人凝聚的土墙之上。 猎人当然只得在土墙后面被动防御了，毕竟猎人不想下杀手，惊鸟之弓之类的杀招一出，白血公主就要变成豆腐脑了，一方面猎人不希望白血公主变成豆腐脑，再一个女王指明要吃水晶肘子酱猪蹄和白卤猪心，而不是豆腐脑，尽管猎人不打算满足女王的要求，但是，总之，白雪公主不应该变成白雪豆腐脑。 所以最后当猎人在感觉到对面已经没有魔力波动的时候，探着脑袋从已经变成冰墙的土墙后面站起身。 白雪公主已经走了。 --- 黑森林的北方，是北方联邦。 这个国家是大陆诸国当中最美好的国家，尤其是联邦首府，环境优美，气候宜人，经济发达，科技先进，军队强大。百姓安居乐业，路上没有穷人，被誉为天下首善之地。 这是一个童话里的国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主要原因在于，联邦高层心底善良，正义感爆棚，他们见不得人受苦受穷。 所以他们把所有的穷苦百姓，都赶出城外，不许靠近首善之地一步。 我们故事里的另一位主人公，小红帽，在脱离杀手组织，离开黑森林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不过脱离杀手组织的小红帽，为什么还要叫小红帽呢？ 帽子这种东西啊，戴久了，就很难摘下来了。所以小红帽还是小红帽，她来到了这个风景如画的北方国度，当然她很奇怪，因为这个国家好像没有那么风景如画，跟她上次来的时候（主要是为了找某个联邦高层催收尾款，那老头子就喜欢搞排场，但实际上是个穷鬼，穷得只吃得起汉堡，还美其名曰说自己吃汉堡身体好）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天变冷了。 当然，北方的国度，冷一点好像也正常，可是到处都积了厚厚一层雪，总归不那么对劲。 有人说是靠近黑森林一侧的山里，新来了一位冰雪女巫，女巫一边唱着歌跳着舞，一晚上用寒冰魔法盖了一座城堡。 路过的山民发誓说他们听见风里传来一阵阵女巫沙哑嗓子的怒吼声： “去丫的！” “去丫的！” “去丫的！” 然后冰雪城堡就盖起来了。 不过天气冷一点，对美丽而富足的北方联邦是不会有问题的，路有冻死骨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大陆上其他腐朽的国度里，在北方联邦，家家幸福，人人快乐，天冷嘛，大家在屋子里烧柴取暖就行了，大大的客厅里烧着旺旺的壁炉，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烧雏鸡烧仔鹅卤煮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晾肉香肠。 什么？你没有大房子大客厅？烧不起大壁炉？ 嗐，把你赶出去就行了！联邦没有穷人！ 凡事总有例外。 天很冷，雪很厚，小红帽走得很轻松。 绝世高手嘛，踏雪无痕这种，不难的。寒暑不侵，也不难的。 小红帽就这么走在雪地上，厚厚的积雪对她而言仿佛平地，冷风席卷也无非是让她的兜帽后摆稍微飘上那么一飘。一身短袖上衣和短裙，除了红色的兜帽短披风，似乎没有能御寒的衣物。但是小红帽并不觉得冷，深厚的内力甚至让她能脑袋冒着热气，无惧风寒。如果诺佛的市民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惊愕万分。 不过诺佛的市民们看不到她，倒也不是小红帽有什么特殊的神通，主要还是天太冷，市民朋友们都在家里烤火吃大餐。 但是还是有人看到她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联邦首府的人。 她是一个小女孩。 年纪和小红帽差不多，十来岁。不过虽然都是十来岁的女孩儿，而且据笔者对眼前这份手迹的考证，两位小女孩都有一位慈祥（嗯？）的外婆，而且都带着红色的帽子。 差异在哪里呢？ 小红帽穿着凉鞋，只着一身单衣，但是她武功高强，内力精深，她不但不怕冷，踏雪无痕，哪怕光脚走在地上，也不会沾上任何泥灰污湿。 但是眼前的小女孩也只穿这一双凉鞋，破旧的凉鞋，破旧的单衣，瑟缩发抖，嘴唇发紫，也许饿了三天，也许饿了五天，总之，看上去快死了。 小红帽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从红色兜帽的下沿露出来，哪怕是寒冷的冬夜，也看上去像是被初升的朝阳染过，柔软，光亮。小女孩的头发，枯黄枯黄的，长期营养不良和劳苦的生活让这个少女皮包骨头的脑袋上盯着枯草一般的黄色头发，总之，看上去快死了。 可是我们说过了，首善之地是不允许出现穷人的。如果城卫队看到联邦首府的大马路上出现这么一位小女孩，她的下场不会是有着漂亮白墙和种满蔷薇花花园的医院，或者城卫队食那一桌摆满了热气腾腾饭菜但依然无法吸引城卫老爷们刁钻胃口的食堂。最好的结果，大概是被薅着脖领子拖行出城门吧。总之，可能真的快死了。 还好，今天很冷。所以路上没有巡逻的城卫队，所以没有人在意这个孩子，瑟瑟发抖走在路上，又饿又冻。 小女孩呢，会羡慕城里人的生活吗？透过街边房子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烧得火热的暖炉，长长的桌子上摆着她从来没吃过的蛋糕和巧克力，啊，还有一株松树摆在客厅里，上面挂了五颜六色的装饰品。 在村子里，松树是上好的燃料，因为富含油脂，能烧很久，可以取暖。 啊，这家人还养狗，狗还能吃桌子上的烤肉。 在村子里，狗要看家，要自己觅食，肉是给人吃的。不，根本没有肉的。 然后，小女孩看到了小红帽。 小女孩很困惑，因为对面的少女，看上去并不是很穷困潦倒的样子，但是一样的单衣，一样的凉鞋。有钱人，一定会舒舒服服在家里取暖吧？就算出门，也要裹上厚厚的毛皮大衣吧？那种细细鞣过，不带一丝腥，光洁柔软的毛皮大衣。 总之，遇到人了。小女孩摇了摇头，把发散的思维拉了回来。然后她就吃力地塌过积雪，走到小红帽面前。 “小姐，要火柴吗？” “哈？”小红帽很迷惑。 小女孩？冬天？卖火柴？我像是抽烟斗的人吗？ 所以小红帽的第一个动作，是向后用力一跃，跳到三丈开外，压低身体，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这是一个冒充贫穷少女来刺杀她的杀手吧？这是小红帽第一个想法。 可是这个杀手好像已经饿得没力气了吧？这是小红帽得第二个想法。 至于对面的小女孩，她只看到一道红光闪过，面前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三丈之外。 小女孩心想，一定是我最近一直没吃东西，饿晕了，眼神不好，产生幻觉了。今天一定要把火柴卖了，卖了火柴，就能有钱换吃的了！ 所以小女孩继续踏过已经没过她脚踝的积雪，跑到小红帽的面前，啊，还差点摔了一跤。小女孩很庆幸没有摔跤。 如果摔了的话，怀里的火柴盒说不定就要被压扁了，沾上雪水湿掉的火柴，也点不着的。 “小姐，你能买我的火柴吗？” 小红帽狐疑的看着小女孩一眼，没说话，转身要走。 她是小红帽，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她是（曾经）杀手组织最强王牌，点火这种事情，不需要火柴。小红帽掌握着一百二十六种点火的方法，其中十七种不需要动用内力，四十五种和魔法无关，从用巨大的身体力量快速搓手指点小火星到秘术烈火焚城，点火这种事情，不需要额外的工具。 上次有一个黑头发的傲娇炼金术士跟她中路对火，对方没有白手套就点不了火，太low。 所以她不需要买小女孩的火柴，所以她准备走开。 可是小女孩不想放弃，她又追了上来。 这次她把火柴盒直接举到了小红帽的面前，都快怼到鼻子了。 绝世高手小红帽，比同龄但长期营养不良的小女孩，要高至少半个头。 小女孩很倔强，这是她今天遇到的第一个客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她要抓住机会，把火柴卖出去。 要不然，她今天就要饿死了。 真的会死的那种。 小红帽有点生气了。她不喜欢别人那东西怼着她的鼻子。所以她举起了手。 小红帽的手，绝世高手的手，削金断玉，不在话下的手。下一秒，北方联邦首府，天下首善之地的大马路上，就要多一滩酱豆腐脑，热乎的那种。 然后小红帽看到了小女孩的脚，冻得发青，满是伤痕得脚。 然后小红帽想起她小时候被逼着练功，在满是尖锐砾石的山坡上快速跑动的场景，那一年妈妈出去杀人了，奶奶训练她，不合格就会杀死她的那种训练。 所以小红帽的手落下，把小女孩推开，她摔倒在地，火柴盒落在雪地上。 雪很厚，没有声音，小红帽继续往前走。 然后她听到了来自背后的一个声音。 “嗤——” 像是火枪点火的声音，像是炸弹起爆前的声音，像是火系魔法师的起手法术，像是某种暗器。 小红帽动了，她没有回头去看，直接向前踏出，雪花飞溅，足足拉开十丈之远才返得身来，右手捏了一个小姑娘采蘑菇式，随时就能将前方气机牵引之处统统捏碎，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向前，一团火焰凝聚，只见小红帽气定神闲看着前方，一颗炎爆术随时就能起到炸碎敌人和模糊视线的作用。 谁？是谁？从哪里？会用什么方法杀我？ 小红帽很强，但是流亡的杀手日子不好过，提心吊胆是最近的常态，低调是必须遵循的铁律。 “啊，还好，火柴盒没有进水，还能点亮！” 风雪对面传来小女孩的声音，有点虚弱，有点开心。 掉在雪地里的火柴盒没有进水，还能点火，还能卖钱，真好啊。 小红帽有点脸红，她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如果派这么弱的孩子来杀我，那组织是有点坍台了。 该怎么做呢？小红帽有点犹豫，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是拉她一把扶起来吧？所以她走过去，走得有点慢，因为她有点不好意思。她弯下腰，伸出手，表情很诚恳。 小女孩正忙着把火柴盒重新收拾好，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她看到了伸到她眼前的那只手。光洁，干净，白皙的一双手。绝世高手小红帽内力精深，已经化神返虚，直入先天。练武之人常见的虎口老茧，在她身上自然不存在的。小女孩低头看了看她自己的手，冻疮，常年劳作带来的老茧，缺乏血色的淤青。然后她握紧了手，一下子站了起来。撅着嘴，轻哼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细雪，没有理小红帽，走开了。 诶？小红帽觉得有点尴尬。 “为什么？”她追过去问道。 “什么为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不是很懂这个看上去跟她同岁的小女孩。 “呃……” “我还要去卖火柴呢！”小女孩很认真地看着小红帽，“你不买的话，我就不理你啦！” “我全买了！”小红帽很认真地说，“你很穷吧？我全买了，你就有钱吃饭了。” 小女孩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有点生气地样子。 小红帽觉得她此时就像黑森林里受惊的小狼，鼻子上头皱起一道道的，想咬人的那个样子。 “我还要去卖火柴，再见！”生气的小女孩走了。 小红帽有点楞，她不是说了要把火柴全买走吗？ 她看着卖火柴的小女孩越走越远。雪似乎有点大了，再过一会儿，就看不见她了。这雪啊，就像是要把小女孩埋起来一样。 有钱的人，就着雪喝酒吃肉风花雪月。穷人呢？雪消融的时候，尸体也就臭了。 小红帽发愣的时间有点长，直到她看到很远的地方，卖火柴的小女孩拦住了一个男人，也许她在用冻得发抖的声音问对方要不要买她的火柴。 小红帽看到远远的那个街角亮起了一阵火光，也许小女孩正在向男人展示她的火柴很好用，很干燥，能烧挺久的。 小红帽看到男人向小女孩伸出的右手。这样的绅士怎么会需要火柴呢，这样的大老爷一定觉得小女孩很烦人，一把就要把小女孩推开吧。 当然没有。 小女孩没有被推开，没有摔倒在地。 因为小红帽看到大老爷的手落在的小女孩的脸上，她很确定那不是什么友善的动作，正如她看到小女孩想要挣扎逃开的身形，和那个男人紧接着钳住了她的脖子。 然后，没有然后了。 因为那个男人看到了一个手掌，小红帽的手掌。十岁小女孩的手掌，说到底不会很大，差不多勉强能盖住男人的小半个脸。 不过也没差多少，毕竟小红帽是绝世高手，力气很大。 如果你的力气像小红帽那么大，内力有小红帽那么深厚，你就会发现啊，男人的脑袋嘛，和夏天的大西瓜也没什么区别，用力一拍，稀烂稀烂的那种。 所以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之前，她面前的加害者就碎了。 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嫌弃酱豆腐脑的孩子。 五指并拢作指刀状，用力向身侧一甩，手上的血迹就甩干净了。内力运转，手上冒出阵阵白雾。干净利索，轻松愉快。 天下第一杀手小红帽，杀人不看第二眼。 “你你你！！！”小女孩有点哆嗦。 “放心吧，我算好角度了，脑浆啊和血啊，都没有喷到火柴上面，不影响卖出去的。”小红帽拿起地上一团雪搓了搓手，“走吧。” “诶？” “你不卖火柴了吗？” 这一天晚上，是小女孩卖火柴最顺利的一晚上。 北方联邦首府的不少居民们都在这一晚上被阵阵敲门声惊醒，门口的两个可爱小女孩要卖火柴给他们。当然，也有来不及去开门的居民发现他们的门被怪兽一样的巨力砸碎了。而那些犹犹豫豫不是很想买火柴的朋友们在看到其中一个戴着红色兜帽的女孩儿把门口的石砖捏得粉碎之后，纷纷表示非常愿意买断小女孩的火柴。 “不，只卖一盒，多了你也用不掉，这个火柴质量很好的。”她这么回应道。 也有几个不知道是公爵还是伯爵之类的家伙，他们住的房子特别大，所以冲出来的家丁护卫也挺多。 但是那样有什么关系呢？瑟瑟发抖的伯爵和伯爵夫人在已经化作废墟的宅子门口抱在一起，周围一圈昏迷不醒地护卫，看着面前怪兽一样的小女孩拿着一盒火柴，很客气地问：“你要买我们的火柴吗？” 怎么办？当然是很客气地掏两个铜子儿买下来咯。 将将午夜之前。 小女孩和小红帽又站在了他们相遇的街口。小女孩卖完了她的火柴。她还有最后半盒，用来当作样品展示的半盒。现在小女孩要赶在午夜之前回到城外的聚居地去。她毕竟不是首善之地的居民，如果被城卫队发现的话，毒打一顿扔出城外都是轻的。毕竟他们从来不在乎扔出去的是活人还是死尸，扔出去就行了。 “谢谢你！”小女孩朝着小红帽感谢道，她模仿着那些有钱富太太的模样，提着并不存在裙角半蹲向小红帽行礼，她觉得有钱人这样挺好笑的。 “明天你还来吗？”小红帽问道。 “不一定吧，城卫队管得很严得，要看机会……” “这样啊……”小红帽有点不开心，虽然她今天还是杀了一个人，但今天也是她难得在杀人的日子里过得很开心的一晚。 “你……”她们同时开口。 然后她们一起笑了。 小女孩先问：“你要不要来我家里玩儿？” “虽然……挺破的……”小女孩有些害羞。 “好啊！” “那就说定了！” “那就说定了！” 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们挥手作别，她们相约明天再见。 午夜的钟声响起。 城中心的大钟挂在一座古堡一样的教堂塔楼之上。它先响起，然后遍布全城的钟楼紧随着她纷纷响起钟声。 钟敲十二下，就是第二天。 小红帽看着小女孩渐渐走远向城外。 然后她听到了，赶马的皮鞭，急速转动的车轮，马夫的吆喝声，车内贵人的惊呼。 然后她看到了，风雪里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发疯一般往城内飞奔。 金黄色的马车，墨绿色的车辕和车轮，车顶上有个形状奇怪如藤蔓一样的枝子，长得，总像是某种吃起来粉粉糯糯的粗粮果实。 还有老鼠的臭味，来自那几匹马和马夫。 凤雪很大，车辆在疾驰，这不安全。 马车撞到了人。马车没有停下，因为车里的贵人催促着车夫赶紧走，要在午夜钟声结束之前回到家里。 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女孩儿刚刚度过了难得愉快的一晚，卖光了她的火柴，等到天亮就能买一整条黑面包用来填饱肚子，她和刚刚认识的新朋友约定了第二天要来家里做客，她想着至少还要买几个鸡蛋招待客人。 她飞了起来，然后倒在街边。 啊，好多地方流血了啊，怎么就流个不停呢？ 她哆哆嗦嗦着从怀里摸出了火柴盒，手上都是血，有些拿不出火柴杆儿。 她划亮了一根火柴。流了太多血的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她想着点一根火柴，就能照亮一些了吧。 得赶紧回去，被城卫队发现就不好了。 火柴亮了起来，卖火柴的小女孩又能看见了。 啊，好暖啊。她感觉自己看到了死去的外婆，还有温暖的大房子，诶，还有一桌热饭热菜。啊，想吃个鸡腿啊。 她看到火柴照亮的地方，外婆撕了一个鸡腿给她。 然后她看到一只手，小小的，和她的差不多大小的手，光洁，干净，白皙的手。挥散了外婆，挥散了大屋子，挥散了一桌烤肉烧鸡大蛋糕，挥散了火柴微光里的环境，把她带回了人间。 多么痛苦的人间啊。 小女孩看到了她的新朋友。 啊，你怎么哭了呀。我还以为你一直很冷酷，从来都不哭的呢。 这是小红帽第一次救人，她不太熟练，只是疯了一样把内力法力一股脑的要灌到小女孩儿身体力，伤口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小女孩儿脸色开始渐渐泛红起来。 小时候外婆和妈妈在训练时把她打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她没有哭过，被扔进野兽群里的时候没有哭过，因为她没有害怕过，所以也没有哭过。 但是她现在好害怕啊。 不过，太好了啊，卖火柴的小女孩，小红帽的新伙伴，不用去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