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妈妈好 2012-5-27

从QQ空间搬得文。

前阵子整理衣橱，翻出一封大学时，妈妈写给我信。重读一下，再一次戳中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信上说：“爸爸去资源那边的电站工作了，刚去的时候每个月500块，老板看他能干，涨了200，一共是700块，但是离家远，不能经常回来。我在家里做农活，不怕苦和累的，爸爸妈妈会尽量攒钱供你读书的。你在学校不要跟别人拼吃和穿，人得命运出生时就不同的。”写到这得时候，心里微微发酸。我读大学的时候，一年的学杂费加生活费算下来6000多，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从家里微薄的收入中，寄钱给我读书，并没有使我在大学的生活中感到窘迫，也没有让我去贷款，或勤工俭学。现在有时候亲戚说我对家里面太好了，要多考虑自己。而我只要想到，当年妈妈当年拼尽全力供我读书，我就觉得简直无力回报。

妈妈还有另一封信，是刻在我的记忆中的。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和哥哥寄居在外婆家。爸妈每次上完一轮班从电站回老家，途径外婆家来看我们一次。而有一次他们没有等我们中午放学回去就已经走了。我感到太沮散了。星期天的时候，我跟我哥说我要回去找他们。从外婆家到奶奶家不过也就八九里路，但是那时候不过8，9岁的样子。对一个孩子来说无疑是一个需要勇气的挑战。我就回去了，记得经过一片田野的时候突然下起大雨来，雨打在眼睛上，简直睁不开眼睛，四周都是田野，没有可避雨的地方。我在一个水塔浅浅的檐下徒劳的避雨。湿透的毛裤裹在腿上，后来我决定直接跑吧。跑过田野，穿过一片叫人害怕的山林。进了家门，在堂屋里听到妈妈和几个阿姨在伙房里煮茶喝，不时有谈笑声。我突然不敢进去了。妈妈出来时发现了我，第一句话说：“啊，你怎么跑回来了，外公他们知道没？”我非常委屈的哭起来，后来一片兵荒马乱中，怕外公他们担心，我爸当天下午又把我送回去了。大学时，妈妈给我写了一封信跟我说：“那次她一直觉得很内疚，后来想想觉得不该骂我，你也是因为太想爸妈才跑回来的”读到这，让我在充满阳光的校园中泪流满面。

我从来不认为妈妈是一个情感细腻敏感的人，相反大多时候我知道她是一个头脑简单，率真乐观，但是意志坚强的人。而我爸的性格复杂的多，敏感易怒，聪明却容易伤人和自伤。遗憾的是他们并不大能彼此欣赏彼此性格中的优点，包容对方的缺点。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好人，而且彼此有爱，吵吵闹闹就是一生。高中毕业的时候，忘了是因为什么事，我看到过妈妈的眼泪，发誓要保护她免受伤害。高中的时候，由于家里的经济困难。父母间的吵架从来就没有断过，我甚至劝过妈妈离婚。做梦梦到过他们离婚。现在想想我是太过幼稚的，就像妈妈经常跟我说的一样，我们吵架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我跟你爸就是这样相处的，我们彼此是离不开的。前几年妈妈刚有手机，突然接到一条妈妈发过来的消息，却是给我爸的，误发给我了，“一条很亲昵的短信”。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像是窥到了父母间的小秘密，非常尴尬。像是以前忍不住看过他们年轻时候的情书一样。后来又觉得很欣慰，想想妈妈在值夜班，无聊间，拿出手机笨拙的摆弄，想起给我爸发短信。

2010年的时候。爸妈到上海来看世博会，我去火车站接他们，妈妈提着一个小包，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爸爸在后面拖着两大包行李。我不忍心，去帮他。我妈妈在旁边非常没有内疚感的说，没事，让你爸提着就好。我不自觉莞尔。平常老觉得我爸对我妈不够好，至少不怎么像男人包容女人的那种好，有时候看不上我妈说话和发表的无聊见解，老是说她。

我喜欢跟妈妈一起睡觉，她胖乎乎的，抱起来非常舒服。也许是读初中的时候，早上半睡半醒之间，感到妈妈在用手抚摸我的头发，手指从前额插进发根抚摸到底。一下一下非常温柔，朦胧中不愿张开眼，心底模糊觉得这就是爱吧。我有两个朋友跟我说过关于身体被接触时会非常紧张，我总觉得这跟小时候跟父母不是很亲昵有关。小时候跟爸爸的亲昵其实多过与妈妈的。也许是不经常看到爸爸，而妈妈天天见到。我读初中的时候，也许因为个子不高还在爸爸身上爬上爬下，别的同事看到，对他说，你女儿跟你到这么亲。爸爸有一次在刮胡子，我在他怀里，他一时好玩，帮我把脸上的毛刮的干干净净的。结果导致我脸上的毛长得特别旺盛，想到这就泪奔，，，，，

现在有时候我给他们买点什么东西，妈妈总是非常客气的说，啊，谢谢女儿的关心啊。上次打电话给我说：“她的朋友看我给他们买的按摩器挺好用的，家这边没有卖的，能不能在网上帮她们也买一个”我说好啊。这挺简单的。她在电话那边流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客气了，自己女儿有什么好客气的。

妈妈有时候跟广大中年妇女一样挺世俗的，羡慕别人家女儿嫁了有钱人云云，跟我从旁侧敲。我说哎，谁让你不把我生得漂亮一点。我妈说：“哎你还好啊，也不是特别丑。。。。”又说哎，“你要是安定了，我也就放心了。你跟你哥都还不成家，真叫人操心。”虽然她有时候见解不高，说话几乎不怎么经过思考，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我基本上可以理解她这种近乎率真的直接，有时候还有点欣赏。想起傲慢与偏见里面的那个世上认为庸俗的母亲，我觉得虽然她在说理想女婿的时候，谈到钱太过直接，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率真，她以自己所知道的方式爱着她的女儿，并努力为她们寻找机会。对自己内心欲望坦荡追求，我从来都不觉得是有什么值得羞耻的。不管这个欲望是关于钱，关于性，还是关于精神追求。

早上打电话回去，妈妈正在打牌中，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掉了。我其实从来也不是那种特别贴心的女儿。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谈，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把自己所想都告诉她。有时候也觉得她不能理解我。但我是理解她的，妈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