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罪
每隔一段时间,诗人就会被拿出来嘲笑一番。这几乎成了我们这个曾以诗为荣的国度的新传统。赵丽华、乌青、余秀华、车延高,还有今天的贾浅浅,对他们的批评某种程度上反应的是我们自己,我们这群居住在这里,使用汉字的人。我们所谓的批判,不过是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 在弹幕遮天蔽日,评论被不停阉割却仍在狂欢的时代,诗歌,一种分行排列汉字的形式突然显得十分可疑。这种或晦涩或浅白的东西怎么能和机智幽默令人喷饭的弹幕相比呢?谁会想看这种东西?于是早就有人说,诗歌衰落了,这不是诗歌的时代。问题是,在一个不是诗的时代,却还总忘不了批评诗。似乎猛烈地批评诗歌批评诗人,就会让人忘记这不是一个诗歌的年代。 1.批评中最常用的攻击在于:“这不是诗。”一开始认为口语诗不是诗,进而觉得不合辙押韵的都不是诗,最后连分行不整齐也要受到诟病。这些偏见的成因很复杂,首先是对诗歌的长期泛化,然后又被商品社会简单粗暴地分类。诗歌和诗人的价值被推向了两个极端,一部分人认为诗人是全人类的良心但对灵魂过于严苛我做不到所以于我无关;另一部分人认为诗人不过是当代懒汉的别称,一切不赚钱的劳动行为在今天都显得十分可疑。所以当一首直接切入今天现实生活的口语诗摆在这些读者面前时,很容易得出“这不是诗”的结论。 2.另一个攻击点是“屎尿屁不可以入诗。”这问题本质上是历史问题。历朝历代,我们的诗人都是政府官员。或者所谓文人雅士,其趣味导向要么正襟危坐地讨论国家命运,要么冷逸高洁地欣赏靖菊夷薇。倪云林拉屎都要垫上几层鹅毛,门口的梧桐树一天要洗好几遍。上层人物长久如此,下层民众再粗鄙也会渐渐被感化。 在今天的普通人眼里,诗人都是徐志摩,普希金,要么爱要么死,谈恋爱和决斗是标配。海子卧轨,顾城杀妻,诗人是精神病群体,一群用文化撒娇的人。刻板印象就是这样形成的。人们最不能接受诗人和他们完全一样。不决斗不自杀那算什么诗人?还写屎尿屁,那还不如我呢。 庄子说“道在屎溺”,很多人觉得,这不过是个比喻。比喻即便再低贱的事物中也存有真理。难不成还真到屎尿里去求道?在人类如此自由文明的今天,科技奔赴星辰大海的今天,你仍然要屈从于肉体,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去一次厕所,小便。这就是真理,关于人类不完美的完美真理。 更不用说和底层人民打成一片的莎士比亚,波德莱尔百无禁忌的《恶之花》,为了更自由更准确的表达,他们才不在乎字词是否高雅。 3.那贾浅浅写得到底好不好?这一点见仁见智吧。我只能说,风口浪尖上的诗人,未必是真正优秀的。如果在谩骂出口之前,你真想了解一下当代诗歌,不妨从朦胧诗和第三代写作开始,或者从2000年前后的诗歌论坛开始。之后出现的莽汉、非非、他们诗群,包括知识分子写作、海上诗派、撒娇派和新边塞诗,都出现过非常好的现代诗作品。 如果想看当代女性诗歌,诗人黄礼孩2002年编辑出版过一本新女性诗选——《狂想的旅程》,集中反映了一个时期内女性诗歌写作的高度。我印象中当代女诗人如尹丽川、小安、巫昂、春树、不太知名的鬼鬼、水晶珠琏、巫女琴丝、离、凌等等都写出过令人惊叹的诗歌。 在今天,诗歌似乎成了一种罪。无论它以什么样的姿态,高成还是俯就,它都有罪。它的罪来自于不跟从,来自于格格不入。另一方面,无论多少人认为诗歌已经衰落,诗歌却又在一部分人中间自然延续,保存着汉语最神秘与最精妙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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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2-09-13 07: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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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迈的雪山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2-08-30 18: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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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蛙 转发了这篇日记
是真的不懂还是傻了,是在批评诗本身,还是在批评文学界腐败?普通人不懂诗,关注的重点是后者,不是吗?一些圈内人还在这里顾影自怜,正好说明,确实是迂腐离谱到家了。
2022-08-27 13:02:56 -
胡了了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2-08-27 13: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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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S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2-08-27 12: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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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圣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1-02-07 17:0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