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入】长冻疮的懒人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每年冬天手上都长冻疮，没有一年像这个冬天一样严重。

在来猪场之前，只是知道，山上饮用热水不便，没想到在冬天没有热水，更没想到，我并不较弱的手，如此依赖热水。

一个月的时间，手指从红肿到布满脓包，再到溃烂结痂，不停演变着我所不曾见过的形态，就好像是游戏冲关，手上的伤，在向下一阶段不断恶化时，总会让我不自觉地感叹：原来冻疮还能严重成这个样子，以前也就还好。

【原本在一周前，因为场长和兰嬢一两句关于我冻疮的讨论，又勾起了我许多关于误解的思考，但因为年前采购物资的事情烦杂，更因为自己的惫懒，于是在年三十才坐在办公室里，悠哉游哉地打下了几行文字。】

我手上的冻疮已经几乎都结上了痂，消下肿来，皮肤表面都变得干涩而坚硬。

小拇指的创口里因为沁血，在皮下形成厚厚的血痂，脓血阻塞在里头，拱起一个不小的包，在其他伤口陆续痊愈的时候，仍然不见好转。

于是在昨天，我从猪场的办公室里，找出一把手术剪刀，捅开皮肉，放出粘稠的脓水，沿着附着凝血的硬邦邦的皮肤，剪下一块又一块组织。

还找来了半瓶酒精，消好毒后，用创口贴包裹起来，像是给自己做了个小手术。

今天，那伤口如我所愿地由脓水硬化为一层保护壳，有了好转的迹象。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定愈合得差不多了。

一周前，天气还不像这几天一样温暖，我的手又红又肿，新鲜的创口整日流着脓血，中午吃饭时，兰嬢看到了，随口感叹道“哎呀，你的手。”

场长瞟了一眼，接“这就是活动少了，血液不流通。”

的确，我是个手脚不灵光的人，干活总是磨磨蹭蹭的，但其实从未畏惧过劳动。去年夏天刚到成都工作时，身无分文，向表妹借了钱才交上房租，第一次感受到了负债的压力。每天吃自制沙拉或三明治，一周只用几十块钱，连锅碗瓢盆都是在京东上用白条买来的。

为了缓解负债的压力，周末的两天都在一家墨西哥餐厅里打零工，每天十个钟头，刷几百个盘子。周一到周五干着文案的活。

又比如此刻，身在猪场，每一次搬货，我也未曾缺席或怠慢，怎么就是因为懒惰而长出的冻疮。

从小到大，许多人都曾对我说过一样的话，“你是活动少了。”我也曾相信过。

前几年在学校里，每个冬天，在洗衣服时，面对着冰冷的凉水，我都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退缩，不能畏惧。

不只是不能畏惧，我要比其他人更勇敢，才能战胜冻疮。别人用热水，我要用凉水，别人戴手套，我要徒手。可最后我还是失败了，我的不畏惧并没有什么用。

在别人的眼里，我依然是那个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