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学霸——朝云的故事

近两年一直听邻里村里人讲，提到了村里一个近六十岁大叔的故事，我们姑且叫他朝云吧。他已经“离家出走”好几年，生死未卜。按辈分来说，我应该叫他老爷爷，我的辈分在村里确实是很低的。他是当年考上的山东大学，轰动一时，因为在那个年代，考上大学原本就是很罕见的事，再者说，考上的还是山东大学。问题出在，“他的自尊心太强了，毁就毁在这个地方”，村里大爷爷说。据多个人的描述，大致还原了当时的场景。朝云在山大读书时，与班里的一个女生谈恋爱，恰巧班里还有一个男生喜欢这个女生，两人都对该女生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一种说法是，该女生当时正与朝云谈恋爱，但另一个男生家庭显赫，女生放弃了朝云，选择了那个男生。另一种说法是，两人同时追求该女生，但女生选择了那个男生。无论怎样，都意味着朝云爱情的失败和自尊心的猛烈被践踏。朝云咽不下这口气，晚自习放学后，趁着天黑，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刀，朝那个男生脸上划去。毕竟不是下死手，男生没有受太大伤，但问题性质已经发生变化，再者该男生家里有关系，而且关系很硬，所以坚持把朝云送进监狱。“据说那个男的家里有人在工安局，当时村里信息也差，不畅通，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这事。当时要是村里有人花点钱，托点关系应该也能把这事按下去。”朝云同门的大叔，也是我表妹的姥爷，当时是小包工头，虽然他后来生意做的很大，但当时毕竟能力有限，没有真正帮上忙。

就这样，朝云在大三大四临近毕业的年级，成了阶下囚。在监狱度过三四年时光之后，朝云出狱了，但当时已经神智出现了问题。“他是恼的，从监狱出来后，就有点神经病了”。大爷爷说，他自尊心太强了，也是想不开，当时大队里对他都很客气，上门说媒的人都很多，想找啥样的女生找不到呢，唉。涛叔说，他要是正常混到现在，也得当一个很大的干部吧，那时候的山大多值钱啊！

大爷爷说，我当时跟朝云是发小，从小一块玩，他比我大两三岁。白天跟我们一样跑着玩，也看不出他怎么学习的。后来考上大学后，朝云给我们说，他是白天玩，但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前天学习的内容，第二天早晨还会再复习一遍，这是他的学习方法。他也确实有点天才，脑袋聪明。我印象中，他的弹弓打得特别准，有一次我打完他藏起来后，不知从哪个地方被他的弹弓打了一下，这才知道他的手法是真的准。他的自尊心，当时就有表现。他第一年高考也考上了，但是学校不好，跟当时的朱德征考的同一个学校，朱德征也是朝云的发小。后来朱德征选择去上，朝云放弃，选择复读，第二年顺利地考上了山大。

回到村里的朝云，时而疯癫，时而正常。正常的工作也做不了，据说当时村里人还托关系给他在县里的高中谋了个教职，至于去没去，和以后怎样就无从得知了。疯癫的朝云一辈子也没娶媳妇。他父母去世得时候，好像他之前的同学还来过。后来疯得厉害，朝云经常失身在村里乱跑，还经常跑出村去，家里人也不能一直看着他。就这样，朝云在前几年跑出村后，再也没回来。他家的那支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没有人关心朝云的生死和流落。“朝云的一辈子就这样被毁了”。人生而平凡，活而艰难，像朝云一生的这种，云巅上下，往返徘徊，或许是人生常态，但路不能被自己堵死。朝云像他的名字一样，生而向云巅之上奋力，但命运多艰，他没有像村人期待的那样，而是坠落于云巅之下，流失于荒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