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鸡引发的难过
下午从姐那回住处,打开冰箱,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怪味。这出租房里的破冰箱,本就没什么制冷效果。我拎出包在两层塑料袋里的鸡,凑近一闻,果然是它臭了。轻轻打开一看,鸡肉上已经有了粘液……这只鸡终究是被辜负了。 除夕前一天,我们回乡探望我的大伯和大妈。临走时大伯大妈给我们后备箱塞了很多腌制的鸭和鹅。又捉了三只活鸡,让我带回来,自己留只,给我爸我哥各一只。 我从来没有处理过活物,艮也最怕饮食上的麻烦。我们极力推脱,却盛情难却,只好先带回到了婆婆家养着。 在婆婆家过完年,回程的日子到了,因是给人捎带的鸡,婆婆就没有替我们宰杀,三只活鸡被我们带回了合肥。 第一站就到了我妈那里拜年。吃过午饭,我妈我姐忙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三只鸡杀掉、清理干净。 我既胆小又笨拙,或许还有懒惰,总之毫无烹饪艺术细胞和亲近庖厨的热情。杀鸡我是不敢看的,想着三只鸡生前自由自在啄食的样子,心里还难过了一会,又暗暗鄙视自己的矫情。 临走,我妈把最大的一只给我装好了,让我们回家就烧吃,不吃也要放在冷冻室冻好。 回到家里,打开冰箱,冷冻室已满。我就随手放在了冷藏室。 第二天,我说,把鸡烧了吧?艮说,大年下的没人想吃,算了。我不大会做饭,自然不敢贸然挑战烧一只那么大的鸡,只好作罢。他就一直躺在床上,说是在我妈那里酒喝多了,眼看到了中午,也没有做饭的意思,我就给孩子点了外卖。 第三天,他好不容易做了午饭,炒了三样素菜,自然没有炒那只鸡。饭后碗没洗,到晚上我看不下去,洗了。 第四天,就是今天,我姐叫我们去吃饭。他不愿意去,说要开车再次回老家。等我从姐家回来,终于鼓起勇气想去动那只鸡时——它臭了,变质了。 我把它扔到了楼下垃圾桶里。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耻辱感。我为什么要靠他呢?我连一只鸡都烧不好吗?辜负了大伯大妈的厚赠,践踏了一只大公鸡的价值,还让我妈我姐白白忙活那么久…… 我忍受不了,给他发微信吐槽:鸡臭了,我扔了。想象他会不会内疚,然而他打电话过来,带着还没有消散的醉意和睡意:“臭了就扔呗。”那语气分明就是得意。我懒得再说:“吃饭呢,挂了。” 我们这些年关于家务的默契是,厨房以内都是他的事,厨房以外就是我的事。但之前父母替我们带孩子,从孩子出生直到小学五年级,我们五口一直在一起生活。所以,所谓厨房以内,都是我妈张罗,他其实并没有掌几天勺。而去年,爸妈因年龄渐大,照顾人已吃力,就另住了。我们三口开始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混乱日子了。平时忙,无暇做饭,凑合着吃也就算了。现在放假了,却仍然不能三口相伴,一饭一蔬,柴米油盐,认认真真地对待,高高兴兴地承担,不能细细尝尝日子的味道,家的味道…… 这样的日子,太令人失望了。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的夫妻和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