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
在华灯初上的时候,我合流于人群中。一条南北通透的大街,给这繁华的都市,划了一道通途。 一座山,便在这通途的尽头。 此刻,天的蓝,山的黛,夕阳的红,还有星辰与月点衬,已是图作一幅。它们,虽在视力之内,却在人潮之外,寂然、宁静,而辽远,让你可望而不可及也。 这一头,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南来北往、东来西去,无论是你瞬间的感触,还是习以为常的熟视无睹,城市,就是以这种方式接纳了喧哗与浮躁。 很多年前,我曾在一楼顶看过此山,那一日,雨过天晴,我与一挚友,同在。他手弹吉他,而我则是一个怀揣着梦想的文艺青年。 时隔多年,挚友已是知交,却是各自零落。再次见到此山,我还在这个城市,只是,此景非彼景,此情非彼情了。 这是一座名动天下的山,这是一座见证过历史的山,它时隐时现,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我的所谓“多年”,在它的眼里就是昙花一现。从周秦汉唐,有多少文人墨客,皆与此山有关。卢藏用的典故“终南捷径”,韩愈的诗“云横秦岭家何在”,非一人一言,所能尽。 一山一城,山还是原来的山,而城已非原来的城,从镐京到长安,再从长安到西安,人事地代谢如切换镜头一般,城市的繁华,在不同的时代里,有了不同的面貌,而人亦如舞台上的角色,换了道具和服装罢了。 还记得祸乱洛阳之后的那个董卓,他到过长安,安禄山来过,黄巢也来过,居大不易的白乐山也来过,李白与杜甫,想留在这里番作为,可是长安的街头,最终并没有留住他们一般,他们在颠沛流离中,成了失意的政客、成功的文人。那个梨园老祖的唐玄宗,不也是如丧家之犬。 星月,映在太液池中,我似乎遇到了前世的我,像李白笔下“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一般,或如孟郊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样。 山隐于夜色之中,连同那首歌“终南阴岭秀,碧嶂插遥天。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秦岭愁回马,心事两悠然。行到水穷处,月出孤舟寒。云横秦岭家何在?试登秦岭望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