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路的书店

上周应IFS一家意大利童装店邀请,做了一场油纸伞彩绘体验活动,彩绘之后把伞带回家上油干燥整理,现在已经好了送过去。中午出门时,把充电宝iPad放进背包还有看了半本的书,打算在春熙路找个地方看完另一半再回家。
最近几天莫名失眠,所以一上地铁就有些眩晕恶心。三号线中点是春熙路,这就注定除非巧合通常无座,只好把装伞纸箱和我一起靠在中间立柱上。一条边座上,四位穿呢子大衣体态丰腴临近中年的女人,挤坐在一起,形成一条弯曲粗线,她们用粗壮声音对着话,到站有一人下车,她们就抻直一些,再到站再一人下车,她们彻底抻直,排头女人用一只胖手占住空位,高声喊同伴过来坐下,同伴缓缓移过来缓缓坐下,说就剩三站了,是位不到三十的女生。看来年龄不仅写在脸上,有时也会写在行为上。真是合我预料,初看她们不到一分钟,便感觉应在春熙路下车。每次来春熙路,总能遇到让人皱眉的百态人相。有位朋友常发给我一些短视频,甜甜的网红美女,问是不是春熙路,我说是。写完这篇文字,我应该发给他,这也是春熙路不只妖士靓女。
把伞送到童装店,径直走进同层言几又,无暇顾及前厅展台,直奔咖啡区,要舒缓一下。 “要冰的吗?” “啊?手冲也有冰的?” “有的” “还是要热的吧” 前段时间淘了一本手冲教程,正准备学,所以今天冲着手冲,点一份埃塞尔比亚。整个咖啡区只有三人,视觉上很惬意,这就是疫情的魔力吧,拍散密度过高的人群,只是苦了依赖人流量的商家。以前站在这儿,满眼是疲惫的窝在椅子里的人,桌上摆着咖啡,少有人看书大多是歇脚。哈!下午可以在这把背包里《自在的旅行》后半本读完。计划先休息十分钟,然而闭上眼时,呜呜不止的风机声成了主要感觉,好像刚才没有似的,一旦感知到了,就难以在心里屏蔽,感觉真是个奇怪东西。喝完这杯手冲,去太古里猫的天空吧,猜想应是小店面,应没有大风机。半小时后咖啡才上来,应是现烘现磨的豆子吧,否则不会这么久,用锤纹玻璃杯装着,嗯,口感清爽,有点苦,这大概就是手冲的感觉吧。
前天对老婆说,关注了一些书店很久,如果说起想到的首先是装修,感觉在装修上花的精力比在卖书上多太多,像卖装修的,不像卖书的,一家书店的文化在哪,感觉不到,疫情前言几又经常做些活动还算不错。每次看到配着大量装修照片的“最美”书店推文,总不免一头黑线。最,是这个时代被用的最倒胃口的一个字。网红店很明显,好像就是为了满足打卡摆拍发朋友圈增流量。书店的盈利点在哪呢?但靠卖书,自然难以支撑大卖场的房租。言几又、方所店面都很大,模式很明显做店中店,模仿茑屋和诚品,可惜一不留神做的让人感觉书成了装饰品,成了东施效颦。我一直觉得“开在高昂房租的大卖场的书店,不是卖书的书店”。我来过言几又很多次,感觉在不断调整,慢慢变化,前厅中央处大圆区,以前是陶瓷等文创工艺品,现在全摆上书。文创品,被调整到靠墙边区。这是在回归书店本色吗?
我进书店,通常直接绕开门口畅销书岛台,不瞥一眼,用心经营的独立书店除外,那是彰显个性的名片。离开言几又时,看了几个畅销书岛台,彼得·汉德克的《痛苦的中国人》摆在上面,不知卖的如何。
中纱帽街斑马线,是IFS和太古里之间的人潮通道,现在等绿灯过马路的人是往常的多分之一。
在太古里M层,用穿迷宫的力气,终于找到猫的天空,如果不抬头看招牌,仅透过橱窗,不会想到这家店有个书店的名字,犹豫两秒,还是进去看看吧,店的确不大,二十平方,一眼可看全局,书在哪?仿佛进了日式杂货店。我对猫的天空的印象,还停留四年前在景德镇陶溪川的一个下午,店里满眼是书,还有一只猫,点了一杯拿铁,翻开一本书,时而欣赏窗外细雨落在水上,很惬意。太古里的,不如把“书店”两字摘下来,这时代,喜欢找书店看书的,孩子比成人多。
去方所吧,同在M层,或许可以点杯咖啡坐下。方所和两年前没多大变化,时装区缩小一半,摆上了书,文创区还是那么大,还是老样子,文具,陶瓷。啊,悬吊的那些大口号终于没了,以后一直这样吗?我总觉得,书店里张贴口号是浮躁是累赘。咖啡区大约是言几又的一半,坐满了人,全是看书的,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方所咖啡区,第一视觉是地毯,应是为了降噪,这细节真是用心,如果整个书店在静音设计上多一些考虑就更好了,比如不用水磨石地面,而是PVC地胶。店里有根大柱上的签名很醒目,辨认许久,也没看出是哪位大咖的。
去哪儿能安静的坐下,把背包里的半本书看完呢?
上到地面,打开高德输入“书店”,除了刚才看过的,附近还有两家新华文轩和一家亚朵24H阅读空间。对新华文轩没好感,东郊记忆的轩客会还给我留着不好印象,(地图显示已经关店,)都是一个系统的。前年带大女儿去东郊记忆,她要看书,我就把她送进轩客会,然后在附近悠闲的逛店,当回到书店时,见女儿坐在地上翻图画书,问为何不坐在椅子上,她说阿姨说不消费不能坐。我有些不悦,环视店里,有三个女店员,都早已是做妈妈的年龄。我刻意隐藏情绪,对女儿说“饿了吧,爸爸给你买蛋糕,咱们坐椅子上看书,地上太凉”。“不用”,看来女儿有些小情绪。劝了两次,女儿终于抱着书坐到椅子上。
亚朵距方所不到一公里,在步行过去的路上,我设想那应该是个大公共空间,有漂亮装修,有很多书,有咖啡。我跟着导航行进,看到远处一栋写字楼上挂着四川日报四个大字,随着我的脚步字变得越来越大,没看到亚朵招牌,心里有些嘀咕,不会是坏运气吧。走到四川日报楼下,看到隔壁路边有个亚朵酒店大招牌,招牌后面有个小停车场,停车场上面是茂密的大树冠,移动几步换个角度,在树冠后有栋楼,二楼贴着一行字,亚朵24H阅读空间。这是一家酒店,不知是否对外开放。不管那么多,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如果碰到服务员就问问。
走过一楼旋转门,顺着大厅右侧弧形白色楼梯上到二楼,未遇到服务员。这是一个公共大厅,大约一百五十平,立着许多书架,书架上摆满书,书背上都贴着编号,左侧墙上有两行字,四川日报亚朵24H阅读空间,一个书架上部写着“声音图书馆”,始终没明白什么意思。有一个吧台,吧台上有一套茶具,是个摆设,吧台后边空空的,也没人。吧台隔壁并排放着六台滚筒洗衣机,有的在工作。大厅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斜躺在沙发上划手机手机,边上有个背包。
这显然不对外营业。不想那么多,找个位置坐下看书,否则出门时的计划就化为泡影啦。遗憾的是没咖啡。一位穿一次性白色拖鞋的胖男人,夹着笔记本,转了两圈,打量每一个座位,在坐下和离开的犹豫中,最后选择离开。
在亚朵终于看完剩下的半本书,过程有些痛苦,一是滚筒洗衣机里衣服拉链甩在滚筒上哗啦啦的声音,持续将近一个小时,二是光头房客与服务员大声电话咨询洗衣机按键,神奇的是我能听清电话里女人说话,持续十几分钟,直到电话里女人出现在洗衣机前,三是下午在太古里隔壁东糠市街吃的肥肠刀削面,实在太咸,渴的难受,几次想合上书找个咖啡店,都忍过去了。
从亚朵出来,已经七点多,霓虹灯光撑起夜空,形成一个黑黑的穹顶,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满目望去,穹顶下一片红点,有沿街悬挂的新年灯笼,有路口信号灯,有远方楼顶店招。
回家吧,打开地图找春熙路地铁站,却无意看到新华文轩总府路店,就在附近,不妨顺道看一眼。一进门,有种九十年代新华书店和百货商店合体的感觉,二楼有几架外国文学,都是汉译本,有半边书架摆着一些英文原版,不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一看就知是为了配合外文书店招牌。三楼是中小学教辅书。老旧电梯哐哐哐哐响个不停。准备离开时,呵,看到有个书架摆着几款成都街道地图,我选了两个版本,都是最新版大幅地图,其中一张可以贴在家里墙上,方便客人。这种大地图我找了很久,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从外文书店出来,撞见一群穿汉服的年轻人飘过,其中一个男生配着长刀。
2021年2月北方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