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
作者是米切尔,姜春香译。故事开始时间是1866年。读完第一遍后我一直在想自己如果是瑞德船长,会不会原谅思嘉。起初觉得两人正值壮年,两人感情真挚,不理解瑞德的离开。后敲完这些后,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些瑞德船长,最好的不要也不能要吧?自己表达能力有限,把这些原文重新梳理了一些。
“媚兰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戚然地想道。“除了妈妈之外,最疼爱我、最信任我的女人就是媚兰。她和母亲一样温和宽厚。但凡认识她的人都依恋在她身旁不愿离去。”
霎那间,她感到是妈妈躺在了媚兰的卧室里——正在经历着第二次死亡。恍然间,思嘉又处于乱世中的塔拉农场,她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苦与悲凉——失去了母亲,她不啻于一个无法面对生活的乞儿。
他的眼睛里出现了热情,仔仔细细地上下端详着她,似乎找东西找了半天仍没找到一样。他缓缓地开了口,声音有些异样。
“刚才我特别想找你!就如同一个等待大人安抚的孩子!哦,没想到你也是个孩子,你一样被吓坏了,没等我去找你,你反而先来找我了。”
”不,你不可能害怕!不不该害怕!“她大声喊道,:”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害怕!可我……是的,你是无所畏惧的……“
“我是无所畏惧吗?假如真是,那只是因为有她在做我的后盾。”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了,边说边又低下头仔细端详着那只手套,然后用另一只手抚平了手套,“可现在完了,我的无所畏惧也将跟着她一同离开了。”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语调中是一种无法劝慰的绝望,这简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令她不敢相信。她马上就抽回了手,然后退了一步。在一片沉寂中,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看清了这个男人。
“哦——我明白了,艾希礼,你最爱的一直是她,对吧?”她的问话很慢。
他含糊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我曾经有过无数的幻想,可只有她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也唯独她在我的生活中存在过,也只有她没有在无情的现实面前破碎。”
“他一直没有真正地存在过,除了在我的想象中。”她很疲倦地想。“我爱的只是自己虚构的一个影像——一个没有生命和灵魂的幻影。我帮它做了一套漂亮的衣服,之后就爱上它了。当艾希礼骑着马走来时,那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就把那套衣服给了他,一点也不管他合身不合身,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愿意去看清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我一直爱着的是那套我自己虚构出来的漂亮衣服——没爱过他本人。”
她确实是爱他的,爱他的一切优点还有缺点,爱他的下流无耻,他的为所欲为,他的歹毒和粗鲁……虽然他没有艾希礼的“君子风范”。“让艾希礼和那君子风范见鬼去吧!”她心中狠狠地想道,“艾希礼的君子风范一直让我大吃苦头。是的,从一开始,从他常来看我开始,我就被骗了,我就开始吃苦头了!因为他名知道他的家里是叫他娶媚兰的。可瑞德从不这样妆模作样,即便是在媚兰为艾希礼举行生日晚会的那个晚上,他本能揪下我的脑袋,可他还是帮我站了起来;即便是在亚特兰大沦陷之夜他也是把我送到了安全地带之后,才离去的;还有我在战俘营里向他借钱时,他叫我用身体作担保,也是在有意地考验我,他绝不可能真的蹂躏我的肉体。是啊,他一直都在爱着我,可我却不知好歹,老伤他的心。他还那么宽容大量,从不朝我发作、也不报复。在玛拉似的时候,我怎么可以……哎呀……我怎么能那么对待他呢?“
(对艾希礼没有了爱,剩下的恨是那样无情。)
“你从来没有体会到,我对你的爱已经到达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爱的极限!你根本不知道,在我娶你之前,就已经爱你爱了很多年了。战争期间,我曾做过很多努力,我多少次都想远走高飞,然后把你彻底忘掉,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挣脱对你的思念。战争结束后,我冒着被抓的危险赶回来,也全是因为你。可你呢,却急匆匆地嫁给了弗兰克。我真是又气又恨。你知道吗?就算弗兰克那次没死,我也会想法子把他干掉的。我一直是深爱你的,可我不能让你知道。你对所有爱你的男人都表现得异常残忍!思嘉,毫不夸张地说,你会抓住男人的爱,而且把这种爱当成鞭子,狠狠地抽打他们的脑袋。”
“我一直相信咱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对。你跟我的个性极为相近,为人冷酷、贪婪却又敢想敢干。在所有认识你的人中,只有我,在看清你的本质之后还愿意对你一往情深。我确实是爱上你了,当然,我想碰碰运气。我一直侥幸地想,随着时光的流逝,你可能把艾希礼淡忘。可我没想到,”他耸了耸肩膀,“我用尽了浑身的解数仍是无济于事。思嘉,我是多么爱你呀,而你却不肯给我任何机会,如果你给我一点点机会,我也会非常温柔非常周到地待你的,是的,我会全身心地爱你,超越世界上所有男人对女人的爱。只是,在那时,我不想让你知道,因为我十分明白,一旦你知道了我对你的爱,你会认为我没有出息,你会利用我的爱来折磨我。还有,你对艾希礼一直念念不忘——这简直使我气愤至极。晚饭时我没办法与你相对而坐,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想着艾希礼,你希望他将我取而代之。深夜时我没办法把你搂在怀里,因为我清楚……唉,不说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是……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怎么我会伤心到那种地步。于是,我就去找贝尔,在她身上寻找慰藉。尽管她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但她却实心实意地待我、疼我、爱我、敬重我,将我当成一个人物。不瞒你说,和她在一起,我真的感到很快乐——那时一种虚荣心得到彻底满足的快乐。可你呢,亲爱的,说实话,你从未给过我这种快乐。“
“千万不要这么冷酷,摆出这副斩钉截铁的样子,你可能把我吓坏的。我认为你只是打算把你的狂热从艾希礼身上转移到我身上,但我却会因此失去自由和平静。不,思嘉,告诉你,我绝不会像艾希礼那样被你死死地缠住。再说,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马上。“
“瑞德,过去你那样爱我,到现在不会对我连一点点情意也没有了吧?”
“到现在我对你也只剩下同情和怜悯了,而这又是你最最讨厌的。”
“同情和怜悯!天啊!这……”她感到绝望了。她最最痛恨的就是同情和怜悯!她一点也不需要这两种感情!因为每当她对别人怀有这两种感情时,也同时对这个人深感轻蔑和鄙夷。难道他对她也只剩下轻蔑和鄙夷吗?太可怕了!即便是战争时期他那种玩世不恭的冷漠,即便是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之后粗野地把她抱上楼近似蹂躏般地对待她,即便是那双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疯狂的手,即便是他那些嘲弄和讽刺,都比那同情和怜悯好得多,因为她现在已经意识到,在那些东西下面隐藏着一种充满了痛苦的爱。但此时此刻,瑞德脸上分明就只是那种让人生厌的同情和怜悯。
“思嘉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我不可能花很多的时间把一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再一点一点地补好,之后还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和新衣服一样好。亲爱的,破烂了的就是破烂了的,它不是完好的!我更愿记住破衣服的样子,也不愿意把它补好,再穿一辈子。假如我年轻一些的话或许还……”他叹了一口气,“但我现在都大半辈子了,我不会相信‘一切从头来过’这样的话了,我再也承受不住为了一直生活在温文尔雅的假象中而一直说谎的负担了。过去,我对你不可以、对自己也不可以说谎,现在,我还是不能骗你,对你今后的日子我没办法再关心了,这是真话。”
一想起塔拉,一想起家,就好像有一只轻柔凉爽的大手在抚慰她焦灼不安的心。她看见了那撞掩映在火红的秋叶里的白色房子,在亲切地等她回家;她好像感觉到了,在那片静谧而且肥沃的田野上,漫漫的暮霭正在为她祝福;她似乎又看到了晶莹的露珠缀满树木和柳枝,眼前呈现出塔拉连绵不断的山峦和苍翠可人的松树林。
乡间的美景给她增添了一种愉悦的力量,她的信心好像又出现了,她身上的伤口不见了。她干脆站在那儿,回忆起那些可爱的事物——塔拉农场里那条古柏森然的小道,小河西岸香气袭人的素馨花,白墙之外的绿草地,随风飘动着的雪白的窗帘。对,还有可爱的嬷嬷,她就在塔拉!这时,她又有自己对嬷嬷的那种渴望了,就同小时候想要她帮忙一样——她那安全而宽广的胸怀、她那粗大却温柔的双手会给她温暖和爱抚!是啊,现在只有嬷嬷一个人是自己与那旧时光千万种联系的纽带……
她的祖先不害怕失败,即使是被失败咬住了,他们也会从容不迫异常镇定地去解决它。正是祖先给予她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思嘉勇敢地抬起头。她一定可以再次得到瑞德!得到他的心,得到他的爱。她知道自己会胜利!只要她一心想得到,从里还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从她这里逃脱!
“到明天会塔拉后再计划这一切吧!我可以承受这一切的!明天,明天,我一定有办法再次得到他的!无论怎么样,明天是个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