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舍散文《文牛》选读 (一) 》陈再明21、3、2
第一篇 抬头見喜
对于时节,我向来不特别的注意。拿清明说吧,上坟烧纸不必非我去不可,又搭着不常住在家乡,所以每逢看见柳枝发青便晓得快到了清明,或者已经过去。对重阳也是这样,生平没在九月九登过高,于是重阳和清明一样的没有多大作用。端阳、中秋、新年,三个大节可不能这么马虎过去。即使我故意躲着它们,账条是不会忘记了我的。也奇怪,一个无名之辈,到了三节会有许多人惦记着,不但来信,送账条,而且要找上门来!
第二篇 读 与 写
要写作,便须读书。读书与著书是不可分离的事。当我初次执笔写小说的时候,我并没有考虑自已应否学习写作,和自己是否有写作的才力。我拿起笔来,因为我读了几篇小说。这几篇小说并不是文艺杰作,那时候我还没有辩别好坏的能力。读了它们,我觉得写小说必是很好玩的事,所以我自己也愿试一试。《老张的哲学》便是在这种情形下写出来的。无可避免的,它必是乱七八糟,因为它的范本一一那时节我读过的几篇小说一一就不是什么高明的作品。
笫三篇 宗月大师
在我出国以前,刘大叔的儿子死了。而后,他的花园也出了手。他入庙为僧,夫人与小姐入庵为尼。由他的性格来说,他似乎势必走入避世学禅的一途。但是由他的生话习惯上来说,大家总以为他不过能念念经,布施布施僧道而已,而绝对不会受戒出家。他居然出了家。在以前,他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他也嫖也赌。现在,他每日一餐,入秋还穿着件夏布道袍。这样苦修,他的脸上还是红红的,笑声还是洪亮的。对佛学,他有多么深的认识,我不敢说。我却真知道他是个好和尚,他知道一点便去作一点,能作一点便作一点。他的学问也许不高,但是他所知道的都能见诸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