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射雕英雄傳/第一回:雙傑首現
第一回:雙傑首現
公元1205年,南宋皇帝——宋寧宗趙擴下令追封岳飛元帥為鄂王,諡號‘武穆’,並削去秦檜的王爵,諡號‘繆醜’;同時委任太師韓侂 (tuo) 冑(zhou)為‘平章軍國事’,預備集結兵力,率軍出師北伐金國,完成收復宋國失地大業。
然而因將帥匱乏、準備不周以及韓侂冑剛愎自用,在其一意孤行下用計失策導致功敗垂成,金國兵力趁勢反撲,招攬蜀地主帥吳曦投降,隨即發兵圍攻襄陽。
有幸襄陽軍民共同抵禦,堅守城池下金兵未能攻克,次年吳曦被暗殺,襄陽解圍。此後金國又必須防止蒙古拓展,因此只得撤兵並決議與宋國講和。
而襄陽之所以能抵禦入侵,除了歸功於守城將士、將領外,另有不少民間義士,武林中人紛紛獻身相助,其中包括兩名最為突出的少年俠客——郭靖和楊康。
此二人雖然都是中原人士,父輩亦為世交,但他們自小卻遠離中原,且各自在異地居住生活,年少時更從未結交。
郭靖自小隨母親李萍在蒙古長大,拜江南七怪為師,又得蒙古乞顏部可汗鐵木真賞識,欲招其為金刀駙馬;
而楊康少俠則與母親包惜弱在金國生活,被金國親王,趙王——完顏洪烈收為義子,賜姓為完顏,冊封成大金王子。
直至金兵圍困襄陽的前些年,兩人才剛剛相互結識,立刻意氣相投,肝膽相照——是絕對沒發生過的;
相反他們卻因種種原因,曾經常相互敵視,甚至刀劍相向,引出不少恩怨情仇。
一切的始於金國佔據的汴州,當時的完顏洪烈奉命巡查至此,楊康與之同行;那日楊康正外出遊玩打獵歸來,預訂下城內最豪華的酒家,包下二樓一層所有房間,再命人將所獲獵物做成精緻美食;
他與其屬下六七人,前呼後擁地來此歡宴,耀武揚威之勢,令原本在內的客人頓時驚訝不止,生怕惹上麻煩而纷纷退讓在一旁。
“小王爺真是厲害,”一行人剛坐下,其中有個護衛邊替楊康脫下錦袍長衣,邊露出乾煸的笑容稱讚道,“那隻黃褐斑紋老虎,起碼有五百斤重,竟被小王爺一槍釘死,天生神力啊!”
“呵~”而聽那護衛的一番吹捧後,楊康冷笑地回覆道,“什麼神力啊,我是用的巧勁,趁著老虎未注意時,朝它背後脖頸紮下,斷其氣管取之性命。”
“哦~原,原來,原來如此,小王爺果然臨危不懼,才智過人啊!”那護衛眼看馬屁要拍在馬腳上了,趕緊改變稱讚方式。
“嗯,記得讓廚房把熊掌處理好,是我準備要贈予義父的,”楊康卻全然未再理會,隨口吩咐道,“還有那只梅花鹿,也是上好的滋補品,正好給我母親大人……”
“喲,好… …!”忽然間樓下大街上傳來了一陣叫讓,吵得四面八方的人都被吸引過去,就連楊康也不由得探出腦袋瓜子,起身朝樓台窗口外觀望。
只見中間的一塊空地上,豎起一桿長桿,上面插了面錦旗,下方站了一名紅衣女子和一名長袖中年漢子;那漢子正高聲吆喝引得路人前來觀瞧,“各位父老鄉親,叔伯兄弟們,在下姓穆名易,山東人氏,攜女兒穆念慈……”
女子隨後表演拳腳兵刃,樣樣精通熟練,武功不弱,旁邊的人就接連起哄叫好。
原來是‘路歧’——走江湖打把式賣藝的,楊康見那女子不過十七八歲,基本功雖好但亦不過如此,他輕微一笑,正欲返回卻又被吸引住,瞧下方人群中看去,直盯了一眼之後,猛地起身離開包間,帶領手下直往樓下走去。
他們踏出酒店大門,往那些看表演的人群中走去,“喂,快些讓開!”楊康的護衛們大聲呼喝著替其引路;
“爹~”那賣藝女子穆念慈略微害怕地躲到穆易身後,而穆易見來人豐神雋朗,容貌不凡,神情卻相當嚴肅,身邊跟著不少壯漢,心想他必定是有財有權之人,稍有三分忌憚。
可楊康並沒關注那賣藝的父女倆,反倒朝旁邊人群走去,行至一瘦小男子跟前,突然出手要把那人抓住,而瘦小的男子行動亦非常靈活,眨眼睛脫離其身邊逃去數尺外;
可惜楊康的輕功實在過快,竟然緊隨其後,再一個翻身來到其面前,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再來一通捶打,跟著幾名護衛又把他壓制在地;
“快,把那兩位老伯和老太也叫住。”他又立即吩咐手下,把那兩個老人家給嚇得撒腿就跑,但轉眼間已經被人圍住。
非但是那兩位老人,附近受驚的路人盡數讓開,偏偏卻有五名大漢絲毫未退,反而聚集到一起向楊康他們靠攏。
“兄弟,大街上動手,太欺負人了吧?”帶頭的是個短髮黑臉漢子,體格強健步伐堅定,似有武功根底,其餘幾人亦是如此。
身旁的護衛趕忙上前護主,“你們幹嘛,敢對……”“唉,做人要低調,低調~”楊康當即打斷那護衛的話,淡淡地朝那幾人招呼道,“敢問諸位是否認識此人?”
“四海之內皆兄弟,你少說廢話,趕緊把人放開!”“喝,若是我不放呢?”“那休怪我啦!”話音才傳至楊康耳蝸內,尚未傳遞過神經元,那黑臉漢已經一掌劈來;
幸好楊康身手敏捷,閃身避開迴轉迎敵。而他們的手下見此情景亦展開團戰,兩幫人馬激鬥不止,將圍觀的吃瓜、吃飯、吃麵的打醬油老百姓紛紛逃散;
“女兒,快,收拾東西走人!”賣藝的穆易眼見不妙,趕緊攜女兒逃離是非之地。可才拐了幾道彎,沒走多遠後,穆念慈竟察覺自己的荷包遺失,即刻要返回去尋找,穆易雖然想阻止,只是女兒已經飛奔而去,為看住行李,他只得先在原地觀望。
而在穆念慈返回的這當口,眾人依舊打得火熱,特別是楊康和那個黑臉漢,先見得楊康衣袖輕抖,左手出招打向對方右肩;又瞧黑臉漢,俯身滑去使得利爪從其臂下攻來。
哪知楊康招數變化極快,身子如靈猴般扭轉,右手接著運足掌力迎面擊中對方鼻樑,“啪!”的一記,那黑臉漢退出數步外,仰頭跌倒在地,滲出鮮血。
穆念慈驚奇萬分,佩服那位穿著華麗的公子,竟有如此好的武藝,不但能反守為功,更有千鈞掌力,自己尚未在同齡人中見過如此勁道;
可惜他的行為實過於囂張,莫名其妙就動手傷人,說不到兩句話居然就率人開打,不似俠義之輩所作所為。
此時同夥們見黑臉漢吃虧了,也不再戀戰,那瘦小男子也早已掙脫,他們扶起黑臉漢被楊康的護衛們團團圍住;
周邊群眾多數不見蹤影,而除穆念慈外另有二老沒有離開,他們便是先前楊康命人攔住的這兩位。
而老人家不是不想走,可被嚇得雙腿發軟逃不走;“這位公子饒命啊,我們可沒得罪您!”又見到楊康獲勝後直向他們走來,立馬要下跪祈求。
“且慢,不必,”不料楊康突然伸手抑制他們,說著從腰帶內取出個錢袋,懇切地問道,“兩位快看看這是不是你們的?”
“咦,老頭子,這好像……”於是二老打開錢包驗證,銅板數目正確,“果然真的是我們的錢袋,怎麼會……?”
“哦,這是我從那個小個子身上搜到的,他剛在看戲時從你們身旁偷走的。”楊康面露驕傲自豪之神色,“多謝俠士相助,幫我們找回銀子。”得知前因後果的老人家匆忙躬身致謝,“這是我們大金國的小王爺!” 幾名護衛也趁此將楊康事蹟大聲宣揚。
“哈哈哈,沒事,沒事。”隨後楊康囑咐兩句便讓他們離開,“我們回樓上,好好飲酒作……樂……”可他剛大聲開口,轉身便直接與穆念慈四目相對,“咿~”不由得雙眼愣住,發出小聲驚呼;
眼前的穆念慈並不是原先從高處匆匆一瞥,近距離細看下,她身得玉立亭亭,明眸皓齒,雖然久經風塵,但素容更勝濃妝,這下引得楊康腦內荷爾蒙飛速激增,當真是一見鍾情,彷彿是被人勾走魂魄般。
穆念慈也被他盯得緊張不已,趕緊低頭往下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荷包就在楊康的身旁地下,於是她連忙上前想要取回,然而楊康眼疾手快,先其一步拾起荷包;
眼前的荷包綠底粉紅花紋,上繡兩隻雪雁展翅飛翔,貌似意欲遷徙南方的模樣,“姑娘,這可是你的?”他隨即主動迎上去,穆念慈則羞答答地小聲回答,“嗯,是。”
“哈哈,姑娘,那你拿回去吧。”見到楊康把手伸來穆念慈便要接過,忽然楊康卻反手又將荷包收了回去,令她撲了個空。
“你……”此刻穆念慈臉上一陣泛紅,只當是楊康要戲耍與她,“姑娘可別誤會了,”楊康得意自在,瀟灑地對穆念慈侃侃而談:
“我只不過是見到姑娘冰清玉潔,同時又身手不凡,想必也是出身行伍豪傑人家;不才在下亦修行武藝多年,不敢說自己貌似潘安,也是俊秀之輩,不知姑娘可否告之芳名,日後好多多相識啊?”
穆念慈聽後才稍稍安心,暗想這公子雖有些輕浮,倒也是個見義勇為之人,“小女子穆……”於是她輕細柔和,欲言又止,“公子,我能把荷包要回來了嗎?”
“行,來,拿去吧。”隨之楊康再次把荷包交回,穆念慈又想拿來時,突然一隻粗糙結實的大手抵在她之前,接過了那個荷包;
“爹!”抬起頭的穆念慈脫口而出,原來在穆易等半天不見女兒歸來,內心焦急,也趕了回來;正見到兩人攀談,而楊康又手持荷包,怕他對女兒不利,於是上去幹預。
穆易不與穆念慈搭話,只是抱拳拱手回禮楊康,“多謝公子歸還小女荷包,老朽不勝感激,但我父女倆仍有急事,就此別過了。”說罷就拉著穆念慈調頭離開。
“咦,前輩……”那時穆易的動作甚快,楊康根本來不及挽留,只得朝他們背影高聲喊道:“穆前輩,明日是否能在此地相見?”
穆易根本沒有理會,可穆念慈卻短暫地停留片刻,未有說話,只是溫柔地回望了一眼,繼續隨她爹離去。
‘回眸一笑百媚生……’楊康感慨萬分,見過此時此景才領會這詩詞的含義,“小王爺,要不要留住他們父女。”邊上的護衛湊近提了個建議,“不要亂來,”楊康則又正經了些許,“他們要走就走吧,何必強人所難呢。”
之後楊康派人將那幾個賊人送至官衙,判他們有罪挨了板子打;另一方面他自己則回到酒樓包廂內,繼續飲酒作樂,時不時來段說唱——說說聊天唱唱歌曲,等到太陽快落山了,才想起得回去拜見義父,讓人記了賬匆忙返回王府別院。
在楊康尚未歸抵前,別院的主人,趙王——完顏洪烈,處偏廳之中與人對弈。此局雙方已下至關鍵之處,趙王眉宇深鎖,上下宏觀思前想後多時,猶豫不決之下勉強落得一子;
他原本想要以此作勝負手,然後再進入‘收官’,未料想對弈之人下得一子,竟然成‘斷’式,將棋路從中央處斬去鏈接,自此大勢已去,回天乏術。
“啊,嗨,『長春子』道長果然棋藝精湛,是本王輸了。”說罷完顏洪烈起身拱手向對手致敬。他口中的那位道長雙眉斜飛,長須虯髯,臉色紅潤,身披道袍,一派仙風道骨之勢,正是全真教掌教真人——丘處機是也。
此時道長亦躬身回禮答道,“唉,王爺不必客氣,論棋藝並非貧道得勝,只是王爺憂心國事,難以凝神專注才錯失一手。”
“嗯,道長不止棋藝了得,”完顏洪烈聽此一言直被戳中要害,“觀人更是洞察秋毫……”隨後他哀感天地般長歎一聲,又再言道,“嗨~如今我大金四面受敵,西有蒙古鐵木真吞併統一草原部落,南有宋國常常意欲舉兵反攻;”
“內有漢民和契丹遺民動!亂,是真正內憂外患!可朝廷上下只知貪圖享樂,我女真氏族更不思進取,好逸惡勞,以致國庫入不敷出,軍隊兵疲將寡;”
“可惜聖上聽信‘衛王’的提議,不僅改革困難重重,還一味施壓蒙古部族,反激起蒙金對抗……嗨,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講完這番肺腑之言後,完顏洪烈搥胸頓足,心中抑鬱難疏下打翻了茶杯,底下的丫鬟僕人趕緊進來收拾了。
“王爺不必苛責,”丘處機連忙相勸,“我本修道之人,不通國事,但人生不如意事本十之八九,況且存亡之際更需有人主持大局,否則金國,甚至天下千萬百姓皆會遭難的呀!”
“為此王爺您應該平心靜氣,再做決斷才是。”“啊,”聽君一席話後,完顏洪烈自知剛剛表現不夠沉穩,冷靜後連連致歉,“道長不愧為世外高人,是小王失禮了。”
“嗯,王爺多禮了,咦?”談論至此丘處機朝窗外望去,眼見天色漸黑,便回想起來此所辦要事,“康兒呢,難道還留在城外打獵?”
“這個啊,那孩子呀……”完顏洪烈正欲解釋,突然管家急急忙忙入偏廳匯報,“稟告王爺,王子回府了。”“哼,總算是知道回來。”說罷他打發走下人,領著道長一起回到正廳之中,正遇上飛一般地進來的楊康。
“義父,快看那,我帶了……”楊康剛拿著禮物,抬頭就見滿臉嚴肅認真,如同上級檢查工作的丘處機,“啊,還有師傅,怎麼您也來了?我向兩位請安。”
“不必了多禮,起來吧。”完顏洪烈雖然嘴上放寬,可面容比丘處機繃得都緊,“你為何如此晚才回府?”
“我,我”楊康見情勢不妙,不知是否自己又闖禍了,先表個姿態來以示乖巧,“我是要為義父和母親尋找珍禽異獸來獻禮所以耽擱了。”
“是嗎?難道不是在酒樓慶祝,又與人打架才遲遲未歸的?!”平和的語氣中完顏洪烈言辭如利劍般挑開楊康所隱瞞之事。
“啊,義父您都知道啦!?”楊康當即心頭一驚,“早就有人通知與我了。”完顏洪烈仍舊平靜地回答著。
此時形勢對自己不利,楊康立馬找理由推脫,“那不是我打架,那是有人找挨打,不是,那是有小偷行竊,我出手阻止。”
“嗨,你和戚樂兩個孩子,自小都把你們給貫壞了……”完顏洪烈端坐於前,滿是懊惱直悔地訓斥道,“見義勇為是好事,但此事由你的屬下交予官府處置便可,你身為大金國王子,居然大街上和人鬥毆,傳出去豈非有辱門風。”
“哦,是,這個,孩兒知錯了。”楊康見完顏洪烈態度明確,只得先以認錯緩和,料想義父也不會深究自己責任。“嗯,下次不可再犯了。”果然如其所料順利避過責備。
“師傅您來也不通知我一下,”隨之楊康迅速轉移話題,連削帶打以避免師傅追著責罵,“我都沒來得及為您準備禮物呢。”
“嗯,我是有要事告之於你,”丘處機想到來此的目的,也無暇顧及些瑣事,“你還記得我向你提過,你有個結義兄弟嗎?”
“啊,對了,是不是師傅說過的那名叫郭靖的人?”“正是。”楊康從小不知聽這兩個字多少遍了,除了父母、義父和師傅的名字外,可謂對這名字是印象深刻;
不僅是母親包惜弱常對楊康提到,自己的師傅和偶爾相見的師兄弟也會提及,甚至自己的隨身匕首也刻有郭靖的‘靖’字。
可惜楊康得知此人的情況少之又少,兩人從未見面,只是自己親身父親楊鐵心,與郭靖之父郭嘯天是結義兄弟,兩家孩子生下的男孩就同樣要結拜,若是一男一女還要訂親呢;
而他本人更加好奇萬分,但郭靖自小居住在蒙古部落中,遠在金國大興府千里之外,難有機會相見。
“我數日前接到了‘江南七怪’的來信,”丘處機繼續把事情說完,“說當初十八年期限也差不多到時間了,該履行當年比武之約了。”
“我來之前與你母親商討過,你義父也同意了,這次就帶你去趟江南,驗證下你武功的同時,也讓你見識見識江湖。”
“好耶,可以去南方,玩,了……!”在丘處機的話音剛落,楊康就沒能掩飾自己興奮之情,一蹦一跳起來,基本忽視了他師傅和義父臉上難堪之色。
話分兩頭,講述楊康的同時,正有幾人從蒙古穿越金國境內,向南方趕路,其中有一青年俊秀,身穿貂皮長袍,濃眉大眼,五官端正,胸寬腰挺。他就是少俠——郭靖。
與他同行的則有‘江南七怪’中的六人,分別是大哥『飛天蝙蝠』柯鎮惡,二哥『妙手書生』朱聰,三哥『馬王神』韓寶駒,四哥『南山樵子』南茜仁,六哥『鬧市俠隱』全金發,七妹『越女劍』韓小瑩 。
而五哥『笑彌陀』張阿生早年在他們追擊梅超風與陳玄風時被殺,只是他們結義情深,仍然自稱‘江南七怪’,自此由其六人教授郭靖武功,此次陪同南下比武。
這時間眾人正翻過個小山頭,見天色已晚,便尋得一處破廟暫居,郭靖趁天黑前與山中狩獵以作食物充飢;
“各位師父,你看我捉到什麼了!”伴隨著大聲呼喊之下,郭靖步履如飛一般衝入廟內;“什麼事啊郭靖,那麼大聲?”柯鎮惡因為雙眼已瞎,於是將雙耳練得銳利無比,因此對響聲非常敏感;
“哦,各位師父,你們看,我打到好東西啦。”說著郭靖提起一隻手臂,上面掛著個棕毛貂熊,“喲,阿靖,你真有能耐啊,”韓寶駒兩手拿住那貂熊,掂了掂分量就感到相當沉,“從哪裡能捉到這麼肥的野味來。”
“他呀,”朱蔥展開手中折扇,倒也不嫌天冷風寒,居然邊搖邊說,“我們幾人費盡心力傳授他武功,結果和哲別所學射箭打獵最精通。”
“哈哈哈~”其餘的人頓時一通哄笑,郭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跟著南茜仁與全金發生火預備烤肉,而一旁的韓小瑩卻滿臉心事地走至郭靖身旁,伸手遞去個包袱,“來,阿靖,這是你的包袱,裡面有一百兩銀子。”“這,七師傅……”郭靖一時間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阿靖,你自己先去南下揚州吧。”柯鎮惡開口解釋起來,“為什麼呀,大師傅?”此時郭靖更不解其意,“嗨,你自幼在我們身邊習武,已經深得我們真傳,”柯鎮惡繼續答道,“但你尚未在江湖上走動,現在是時候親自歷練歷練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郭靖心中自然知曉了師傅的用意,便不再多話,“阿靖,你秉性純良,不好與人爭鬥,”而韓小瑩對郭靖更是擔憂,特別鄭重地向其提醒,“然而江湖險惡,你必須多加防範,莫要中了別人奸計。”
“是啊,我們幾個這次回中原另有要事,”南茜仁也起身來不免叮囑道,“明天就得和你分開了,但到今年3月,必定在揚州‘醉仙樓’會合。”
“各位師傅,我,郭靖多謝師父提點!”說罷郭靖正欲下跪謝恩,“傻孩子,”全金發連忙把他扶起,也語重心長地做出最後補充,“起來吧,總而言之萬事小心,記住六師傅教你的秘籍——遇上麻煩打不過,就跑。”
“嗯。”郭靖點頭示意,之後眾人吃過晚飯,各自休息,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江南七怪’往南直行,郭靖則騎馬向東前往汴梁開封府。
一進得城中,郭靖便是感嘆非常,只見大道寬敞,兩旁多是高台樓閣,繡戶朱門,駟馬高車,路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不愧為宋國舊都;
城內店家鱗次櫛比,高櫃巨鋪,多得是奇貨異物;另有酒館茶坊,客舍飯肆內濃香四溢,伶人厮波所奏樂聲不絕於耳;
郭靖自小在荒漠草原中長大,見得如此花花世界人立即就像是啞巴撿銀票——心裡樂開花似的,東遊西逛,每處新奇之物必定要瞧個究竟。
這樣不知不覺間到了中午,腹內頓時感到飢餓,常常聞母親和師傅們談及中原美酒佳餚,道道精緻出彩,花樣百出,每每聽得他口水肆意,恨不得把嘴裡沒啥鹹味的羊肉吐出去;
現在更是被店家酒樓內飄出氣味所吸引,打算好好享用下,做一次饕餮之徒,便牽著馬四處尋找看上去最為熱鬧的飯館,可連去幾家都告之沒空位,或不提供代客泊馬的服務。
這下把郭靖給難倒了,未想到中原吃個中午飯也要費那麼多力氣,就在他漫無目的尋找時,忽然瞧人群湧動,路人紛紛向大路兩邊跳開,而正當中有幾個人追逐相鬥,全都身穿麻布粗衣,隨手還拿著抹布,像是附近店鋪內的伙計;
他們大聲呵斥圍堵一個青年,“別跑,喝了我酒鋪上好的果子酒,不給錢還敢打翻我酒壇!”那青年衣著樸素,身材消瘦,“你們的酒啊,摻水也就算了,還是拿別家的劣酒混合假冒好酒,我不砸你們的店已手下留情了。”可他動作靈活且力勁十足,伙計們皆不是其對手。
那青年人臉上塗得黝黑,瞧不出相貌,看上去大約比郭靖年齡小些,閃躲之際他慌不擇路地跳到郭靖的馬背上;郭靖覺得這群人莫名其妙,正要出手拉下那青年,忽然抬頭盯住他的腰間,頓時稍稍愣住,停手改變了主意。
“停下,別動粗!”郭靖轉向那些伙計,攔住他們說道,“這麼多人何必欺負個瘦小子。”那些伙計見郭靖人高馬大,原本對付那青年就夠累的,再加一人恐怕吃虧不敢上前。
“他喝得酒打壞的東西就算我身上吧。”接著郭靖又掏出一錠銀子,那幾人見他出手大方,更不敢得罪,於是收了錢就退去,不再多做追究。
“哈,你這呆子,他們的劣酒哪裡值那麼多銀子!”青年人開口又衝郭靖呼呵,而郭靖此時聽清他說的是江南口音,與自己母親和師傅說話語調近似,便越加放鬆起來,“沒事,人家做生意的不容易,何必斤斤計較呢?”
“切,真是模樣和腦袋一樣傻乎乎的。”青年人嘟嘴回懟道,“對了小兄弟,你認不認識酒家飯館能提供栓馬的?”郭靖絲毫不介意,問起其他話題來。
而青年人騎在馬上打量郭靖一番,嘴角含笑,“你呀,是不是碰到的酒店要么客滿,要么沒有地方替你代客泊馬,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郭靖略微疑惑地問,“呵呵,一看你就是第一次進城,”青年人更是得意自信地答曰,“開封府乃富庶之城,來往遊人聚集,而這地段更因交通便捷,商店市場,戲館,彩票?等娛樂行業樣樣俱全,因此寸土寸金,沒有空地提過停馬場;所有酒家在繁忙時段皆需要預訂,不少店甚至是實行會員制,並非僅僅有銀子便能入內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郭靖感嘆一聲,“看你這兄弟為人木納,算了,就當還你個人情,我陪你一去找酒樓吃飯吧。”那青年人滿臉喜悅跳下馬,領著郭靖往他處去。
轉過幾條大道後,進入另一條小街,郭靖粗略望了望環境,其中的酒家遠不如先前所見之豪華,房屋陳舊,木門破敗,周圍另有許多地攤生意,吆喝聲此起彼伏;
他們走到一家酒店前,叫伙計把馬栓好,旁邊掌櫃又不停打罵驅趕走門口的幾個小乞丐,兩人見那些孩子可憐,順手給了不少銅板才使得他們不再糾纏。
進到店中時,由掌櫃引座至中央,那青年坐定看了看餐牌,特意粗聲粗氣地吩咐,“預備桂花茶給我們漱口;前菜來釀茄子,炸豆腐。”
“主菜上炒豬肝,炒牛舌,炒三鮮,蒸鴨掌,煮魚片,筍絲兔肉,蜂蜜白果,紅燒牛蹄筋,山藥蘑菇清湯;”
“加個點心蓮花蘇和江米切糕,以及三兩米酒。”青年一拍手示意結束,扭頭看向郭靖問道,“我就這些,你想點什麼菜?”“哐~”的一聲下,郭靖使出一招戰術性後仰動作。
於是郭靖只點了道木須肉,等了半響菜齊,只見青年舉手秀氣,行動竟如風捲殘雲般快速掃去餐盤,驚得他食不知味,心中憶起自己在大漠識得的好漢中,也未有能像這中原小子能吃的,如今時局動盪,將來兵荒馬亂要填飽肚子對他可不易。
“兄弟,你怎麼啦,吃的這麼少?”那青年注意到後,筷子不停地隨口提到,“哦,前幾日趕路以致胃口不佳,你先用吧。”郭靖禮貌性的附和。
“咦,對了,小兄弟,”郭靖先隨便找些話題交談,“我還沒請教過你的名字呢?”
“哦,我姓黃,叫黃……咯……”青年講到這不自覺停頓,導致吃的食物噎住,拍打胸口時筷子脫手,郭靖伸手去接,正好與之手指相觸,就覺其十指細滑,柔弱無骨,不由大驚缩手;
“啊,失禮了,”拿回筷子後,青年人笑嘻嘻地回敬道,又把先前打斷的話說完,“我姓黃,單名一個‘苕’字。”
“原來是黃兄弟,在下郭靖,是……”跟著郭黃二人繼續談論起來,郭靖把自己和母親李萍離鄉背井,遠赴大漠生活,後拜師學藝,現今要南下與人比武等一一告之,當然因不便透露身份而隱去結識蒙古大汗鐵木真的情況;
黃苕則稱自己從江南而來,出行至開封,未過多談及家中之事。
酒足飯飽後,這一頓飯由郭靖請客,倒也算便宜,這麼多菜就花費了幾兩銀子。出了酒店門,朔風撲面,兩人頓覺寒冷,身體瘦小的黃苕更緊縮頭頸;
“黃兄弟,多謝你引路,”郭靖見他衣衫單薄,便脫去貂皮衣服,交於黃苕手中,“這件舊袍子算是我聊表心意了。”又取出十幾兩銀子來,“我還有些銀兩,一人從南方來不易,買匹好馬代步吧。”
“郭大哥,你……”黃苕手裡抱著衣服也未道謝,只作沉默片刻,又開口詢問,“郭大哥,你現在要下揚州嗎?”“嗯,是的。”郭靖點頭認同,“黃兄弟,你是否可與我同行回去?”
“不,我……我不回南方,”黃苕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現在不想回家。”郭靖也覺得其心事沉重,便不再多問,“那我還要尋地方暫住,之後得趕路去,不能相陪了。”
“啊~郭大哥,能不能陪在附近遊玩一陣再南下?”黃苕語氣轉變懇切,“可,即便是我願意,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郭靖面露難色以作推脫,“怎能逗留呢?”
“找地方住啊,那太好辦了。”聽了郭靖的話黃苕反而滿臉歡喜的樣子,他披上衣服說道,“你對住在寺廟裡習不習慣呢?”“寺廟啊,當然沒問題,一路來破廟我都常常住。”郭靖坦然表達。
於是乎兩人買了匹好馬,一人一騎在黃苕引領下駛往城外,抵達一處松樹林。“郭大哥,那便是我所說的空林寺了。”黃苕手指着前方道,隨後果然遠遠望見那有座廟宇,其建造雖不如城內建國寺般莊嚴雄偉,可亦是清幽古香,高塔矗立,算是座寶寺了。
“馭……!”就在他們漫步接近之時,忽然馬匹嘶叫一聲,停滯不前,未等郭靖想明白緣由,就聽到一人沙啞的喊道,“小子,下馬受降!”隨之有四個兇惡大漢從小道兩旁竄出,各個手持鋼刀,拉長鐵鍊困住二人,不使他們逃脫。
“你們是何人,找我們又有何事?!”拉穩自己的馬後,郭靖厲聲質問。“嗯,你這黃毛小兒,今天老子不找你麻煩,”帶頭滿臉橫肉的怒漢粗魯地應答着,“識趣趕緊讓開,讓我們和那個娘娘腔的小賊算賬。”
黃苕也把馬拉住,聽得那人言語,心中有數回應,“哦,原來是「黃河四鬼」,又給我送銀錢來了?呵……呵~”說罷他又裝作深沉嗓音地嘲笑四人。
“呸!你劫走我師兄弟錢財也算了,”那大漢更是惱怒,持刀逼向前來,“居然還把我們辛苦多年,用名貴藥材和珍奇異獸所釀造的大補酒給偷喝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郭靖滿臉尷尬,想不到這黃苕竟然如此貪酒,今日兩次遇上麻煩皆由酒起。
“快把錢財還來,給老子們下跪道歉,方可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回去。”大漢下令道,“嗯,酒我喝了,錢我也花完了,要命的有本事上來拿呀。”黃苕絲毫沒有退讓語氣,“你當我傻呀,你說上來就上來,我的面子往哪裡擱?!”那大漢也不上當。
“你上來!”……“你下來!”…… 二人對罵了好一陣子,吵鬧口乾舌燥,旁邊的人也聽得焦躁不安,結果「黃河四鬼」中的另一人實在沒忍住,上去往大漢眼前砍上一刀,“大哥別廢話了,”讓後他抱著對方吼叫,“趁沒天黑動手吧,咱可連住的地方都沒找到呢!”
“兄弟別急,衝上去小心中了陷阱,再說我們有官家發放刺令貼,走到哪裡都有地方住,還可以在各大酒店別院享有免費會員呢。”
“可有效期限快過了,咱可也是要交一成定金的呀!”“別擔心,我算準……”“咔嚓!”這回終於輪到黃苕忍不住了,猛地跳下把這兩二貨全都踹翻。
見形勢突變,餘下‘二鬼’立刻前去助拳,郭靖亦翻身下馬相鬥,“乒、乓、酷叉~扑哧~”僅僅數招過後那四人便被打得抱頭鼠竄;
“可惡,我們一定會回來的!”撂下這句狠話他們轉身逃跑。
“哈哈,原來我這傻大哥武功不弱啊。”黃苕欣喜地蹦跳至郭靖身旁,“我這小兄弟才好本事呢。”話說到這郭靖低頭注意到有東西落於地上,拿起來端瞧是件掛飾,上面有個玉牌,鑲嵌了多顆珍珠,刻有個‘蓉’字。
“黃兄弟,是不是你的?”“是啊,定是剛剛打鬥時掉落的。”黃苕迅速奪來放入腰帶內,像是怕被人察覺秘密似的。
“走吧。”隨後黃苕愉悅地騎上馬繼續前往寺廟,‘這姑娘也正是大膽,’跟在後面的郭靖不由得暗想,‘但也太大意了,真當是沒人看得出她女扮男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