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庄子集释》(十二)外篇(5)死生有命 返璞归真
《卷六下第十七 秋水》夫水行不避蛟龍者,漁父之勇也;陸行不避兕虎者,獵夫之勇也;白刃交於前,視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知窮之有命,知通之有時,臨大難而不懼者,聖人之勇也。
孔子在周游列国的时候,在某地被围困,断水断粮,处境艰难。子路慌乱,问孔子对策,孔子说:“行舟不避蛟龙是渔夫的勇敢,陆行不避猛虎是猎夫的勇敢,战场上视死如归是烈士的勇敢,知穷困有时、临大难而不惧则是圣人的勇敢。”不久误会闹明白了,围困解围了。
《庄子》里面有很多调侃儒家和孔夫子的内容,但这一篇的内容,对于孔子还是正面描写。孔子描述了各种类型的勇敢,包括渔夫、猎夫和烈士的勇敢,更包括君子应该有的勇敢。这里的勇敢是面对死亡的勇气。面对死亡,做一个懦弱猥琐的胆小者,还是视死如归的勇士,这是一个选择问题。懦弱微弱可能苟延残喘,视死如归可能万劫不复,但是大难不惧的英气却是苟活世间的小气比不了的。
生死
『道人不聞,至德不得,大人無己。』
道家思想无为。达道的道人不会名声在外,因为达道者不求名利,所以默默无闻;然后就是达道之人不会求取任何东西,因此不会纠缠于舍得;达道的达人最高境界是没有了自己,只有忘了肉身的自己,才可能以一种高度来看待万物,了解到世间的大道,顺应道的准则。忘记自己,就要忽略肉身,肉身的生死更要看得开。
【鼓盆而歌】《卷六下第十八 至樂》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徙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
庄周的妻子死了,惠施来吊唁,庄周坐在地上鼓盆而歌,惠施批评庄周说:“你的妻子陪着你一起生活,死了不哭也就罢了,还敲着盆唱歌,是不是太过分了?!”庄周回答说:他最开始也是很悲伤,但后来觉得妻子的死与生本质都是一样,只不过是气形的一种变化而已,站在万物周而复始的角度来看,发现这种死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妻子的死如生一样,只是一种形态变化,不是鬼魂意义上的,是纯粹站在万物顺气自然的变化角度来看待的。其实,庄子的言外之意,在精神自由的角度上来讲,处在春秋战国这种动乱的时代,与其悲催的苟全性命、苟延残喘,还不如死去获得一种解脱。
《卷六下第十八 至樂》莊子之楚,見空髑髏,髐然有形。撽以馬捶,因而問之,曰:「夫子貪生失理,而為此乎?將子有亡國之事、斧鋮之誅,而為此乎?將子有不善之行,愧遺父母妻子之醜而為此乎?將子有凍餒之患,而為此乎?將子之春秋故及此乎?」於是語卒,援髑髏,枕而臥。夜半,髑髏見夢曰:「子之談者似辯士,視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則無此矣。子欲聞死之說乎?」莊子曰:「然。」髑髏曰:「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亦無四時之事,從然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莊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復生子形,為子骨肉肌膚,反子父母、妻子、閭里、知識,子欲之乎?」髑髏深矉蹙頞曰:「吾安能棄南面王樂而復為人間之勞乎!」
这一则故事讲的则是庄子在路上遇到一具骷髅,“痴”庄子“问”骷髅他到底怎么死的,是贪心而死、亡国而死、做坏事死还是饥冻而死?问完无答,“心大”的庄子就枕着骷髅睡着了,然后梦到骷髅与其对话。骷髅说:死去后没有君上没有臣下,自己一个人就是天王老子,过得无比逍遥自在。庄子说如果能将其复生问骷髅愿意不?骷髅连忙摇头说不要复活,自己现在很好,没有任何烦恼,逍遥自在,不想活过来了。
这个故事写得很长,无非在阐明一个思想,那就是死亡就是一种解脱。死亡就是精神离去,肉体随着慢慢消失。人是精神与肉体的结合物,精神要附着在肉体上,精神受到肉体的很多限制,如果将死亡看做精神的飞离,肉体的死亡,就可以放飞精神,放飞了精神,将是一种绝对的自由。这种绝对的逍遥自在,正是《庄子》首篇“逍遥游”的精髓所在。
《卷六下第十七 秋水》無以人滅天,無以故滅命,無以得殉名。謹守而勿失,是謂反其真。
看淡死亡,不是轻视生存。“既来之则安之”,人生在世,就要好好活着。所谓好好活着,不要人为地扭曲自己的天性,不要因为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去轻生,也不要为了名利而牺牲了自己的天性。好好的守护原生的天性,就是生时的“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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