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输出
「扫读这些小小的电子报头条,经常还会让人勾起一个想法。通信工具越了不起,其内容似乎就越琐碎、庸俗,或者说令人丧气。意外事件、犯罪事件、天灾人祸、冲突威胁、报忧不报喜的评论——亿万个散播进太空的字词里,关切的主题似乎仍然是这些。不过弗洛伊德也怀疑:这一切是否一定就代表糟糕?很早以前他就断定,乌托邦的报纸一定沉闷得要命。」
摘自:《2001:太空漫游》 — 〔英〕阿瑟·克拉克
「对,我们是魔鬼的孩子。这魔鬼就是精神,而它的不幸的孩子就是我们。我们从大自然中跌落出来,悬挂在空中。」
摘自:《荒原狼》 — 〔瑞士〕赫尔曼·黑塞
「你心目中有一幅生活的画面、一种信仰、一种要求,你准备去行动、去受罪、去牺牲——然后你却发现,世界根本不要求你去行动、去牺牲以及做出诸如此类的行为。生活并不是充满英雄角色和英雄业绩的英雄史诗,而是一间中产阶级舒适的客厅,他们在里面吃吃喝喝,饮饮咖啡,织织袜子,打打牌,听听音乐,就完全满足了。谁要是想其他事情,想着英雄业绩,美好的理想,敬重诗人或圣贤,那他就是傻子,就是骑士堂吉诃德。」
摘自:《荒原狼》 — 〔瑞士〕赫尔曼·黑塞
「凡是权威和上级命令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总是宁愿做与此相反的事情。如果说我不再懂得职责的概念,那我可懂得过错这个概念——也许这二者就是同一种东西。自从一位母亲生下了我,我就是有过错的,我被判决应该活着,有义务从属于一个国家政权,去当兵,去杀人,去为军备交税。而现在就像参加战争时那样,生活的过错又使我不得不杀人。而这次我不是违心地屠杀,我任凭过错摆布我,丝毫不反对这个愚蠢的、塞得满满的世界化为碎片。我要为此助一臂之力,我很愿意和它同归于尽。」
摘自:《荒原狼》 — 〔瑞士〕赫尔曼·黑塞
「寂静,从木家具和墙壁中突然闪现出来,对他一记猛击,像凝聚了一座大风车的所有力量一样沉重。它从地板上升起,从破烂死灰的连壁地毯下升起。它从残破的厨房用具中,从这些日子里从未正常运转过的机器中一跃而出。它从客厅里当摆设的立式台灯里缓缓渗出,从布满死苍蝇的天花板上悄悄落下。它设法从他视野中的所有物件里冒了出来,就好像它——寂静——已经打定主意,要取代所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它不但攻击他的耳朵,还进犯他的眼睛。他站在关掉的电视旁边,感觉到寂静不仅是看得见的,而且是活生生的。活生生的!他已经习惯了它直来直去的风格,呼啸而来,毫不掩饰,迫不及待。这个世界的寂静再也抑制不住贪婪,尤其是在它已经几乎赢得整个世界的时候
摘自:《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 〔美〕菲利普·迪克
「他暗自揣想,对于其他留在地球上的人,空虚的感觉是不是也如这般。或者这只是他一个人因为特定感官受损、生理机能被破坏所带来的独有体验?这个问题有意思,他想。但他还能和谁讨论、跟谁比较呢?在这座破败晦暗的大楼中,上千个公寓单元,只有他一人独居。像所有其他楼房一样,这座楼也正日复一日地更加衰败,成为熵增的废墟。终有一天,楼里的所有东西都会融合起来,再无面目可识别,再无个性可彰显。每个房间里的东西都像布丁块那样堆成垃圾山,直触天花板。再然后,没人照管的公寓楼会整个融合起来,再无形状,掩埋在漫天的尘埃里。到那时,他本人自然早就死了。他站在破败的客厅里,在这无孔不入、没心没肺、沛然霸道的死寂中,竟然对自己的死有了小小的期待
摘自:《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 〔美〕菲利普·迪克
「人类聚居一处,共同行动,互相回应——然而其实我们永远都是孤独一人。受难者们虽然手挽着手登上历史的舞台,但当他们被钉上十字架的时候,却总是孤独一人。情侣们拥抱,热烈期望将彼此单独的狂喜融合在一起,超越自我,成为一体——但这也是白费。任何有精神的肉体,注定要独自忍受痛苦、独自畅享欢乐,这是人之本性。除非经过符号化的过程而间接地被他人感知,否则知觉、情感、洞察、幻想,凡此之类,都属私密,不能被传达到外界。他人经验的相关信息,我们可以共享,但他人的经验本身,我们是永远没有办法体会的。小至家庭,大至国家,任何人类组织,无非是一个个岛宇宙的社会。」
摘自:《知觉之门》 — 〔英〕阿道司·赫胥黎
「当你双眼紧闭,进入快速眼动睡眠(REM),梦境系统就开始接管你的丘脑和视皮层。它控制了你脑中的感觉交换机以及你的图像加工中枢——不过它还是要从某个地方获得图像素材才行。
神经病学家发现,当我们做梦时,丘脑也开始有不同的表现:它不再对来自眼睛的信号做出反应(这时候的眼睛也没有信号),而是接受了脑干的控制。脑干是脑和脊椎连接的部分,它的一个主要功能是维持快速眼动睡眠,而快速眼动睡眠正是大多数梦境出现的阶段。许多神经病学家认为,正是因为丘脑和脑干在快速眼动睡眠阶段形成了这个联系,我们才在梦中见到了图像。」
「哈佛大学医学院的精神病学家约翰·艾伦·霍布森(John Allan Hobson)是著名的梦境研究者,他认为梦是由脑干的随机神经发放(firing)造成的。这些随机的神经信号从脑干到达丘脑,然后被丘脑当作一般的视觉信号那样处理。丘脑只是一部交换机,它无法分辨信号是来自眼球还是脑干,只是一股脑地将它们转送给下一个站点:视皮层。
那么视皮层又会怎么做呢?试想现在是半夜2点,丘脑刚刚送来了一批信号,它们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一团乱麻——毕竟那都是脑干随机产生的。然而视皮层并不知道这一点,它还以为从丘脑收到的信号全都来自眼球。接下来它会如何应对?和我们觉醒的时候一样,它会尝试从这些信号中理出头绪。「利用我们储备的知识和记忆,它将离散的信号碎片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一段统一的视觉影像。而在我们的体验中,那就是梦了。」「我们在做梦时不会积极地测算谋划,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多少反省,因为这些功能都需要前额叶的支持,而前额叶在快速眼动睡眠阶段关闭了。这就是为什么做梦者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也是为什么梦境如此奇怪,我们却不会想到“等等,这根本说不通”的原因。如果你意识到了梦的奇怪,那你就可能已经在苏醒的过程当中,你的前额叶已经开始启动了。
前额叶的休眠还可以解释一个现象:为什么我们在梦中感到身不由己、无法在梦中决定些什么?梦就像电影,我们只能被动接受它的情节,而无法选择自己冒险——至少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不过梦中也有一大类是例外,那就是“清醒梦”(lucid dreams)。做这种梦的人知道自己在做梦,也能任意探索这个幻想的内在世界。
摘自:《神经的逻辑》 — 〔美〕埃利泽·斯滕伯格
「悉达多的灵魂重新返回时,已历经死亡、腐朽和尘化,已品尝轮回阴暗的醉意。他好似猎人,在新的渴望中瞄准摆脱轮回的出口,缘起的终结之处,无忧而永恒的开端。他扼杀感官,毁灭记忆。他从“我”中溜走,融入陌生的万物中。他是动物,是尸身,是石,是木,是水。但他总是重新出定,在阳光下或月光中重归于“我”,在轮回中打转,重新觉察到渴望。他压制渴望,又收获新的渴望。」
摘自:《悉达多》 — 〔德〕赫尔曼·黑塞
「此刻,世界隐匿于他的周围,他孤单伫立如同天际孤星。此刻,悉达多比从前更自我,更坚实。他从寒冷和沮丧中一跃而出。他感到:这是苏醒的最后颤栗,分娩的最后痉挛。他重新迈开步子,疾步前行。他再也不回家,再也不回父亲那里,再不回去。」
如果你将一粒石子投入水中,石子会沿着最短的路径沉入水底。恰如悉达多有了目标并下定决心。悉达多什么都不做,他等待、思考、斋戒。他穿行于尘世万物间正如石子飞入水底——不必费力,无需挣扎;他自会被指引,他任凭自己沉落。目标会指引他,因为他禁止任何干扰目标的事情进入他的灵魂。这是悉达多做沙门时学到的。愚人们称其为魔法。愚人以为此乃魔鬼所为。其实,魔鬼无所作为,魔鬼并不存在。每个人都能施展法术。每个人都能实现目标,如果他会思考、等待、斋戒。」
摘自:《悉达多》 — 〔德〕赫尔曼·黑塞
「天气暖和的日子,我们能看到精神病人在细长的砂石小路和修剪漂亮的草坪上走来走去,蹦蹦跳跳。他们是快乐的卖国贼,早就放弃对不平等的抗争,消除任何疑虑,完成全部职责,毫无争议地成为这个世纪所有成就的合法继承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继承自前人的一切。」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你知道吗,莫布瑞神父一下就看穿雷克斯的真实面目,我却花了一年的婚姻时间才看清。他的全部身心没有在这儿。他压根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只是人的一小部分,这一部分并不符合自然规律;他像被装在瓶子里的东西,被养在实验室里的器官。我原本以为他是那种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实际上,他是完全现代的、新潮的,是只有这个可怕的时代才能造就出来的东西。一个人的小小碎片,假装自己是完整的人。」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也许我们所有的爱只不过是些线索和符号,就像一条漫长得令人疲累的道路上,有人在门柱和铺路石上随意涂画流浪汉的语言,这条道路早在我们之前就被别人踩踏过。你和我也许只是种典型人物,我们之间经常出现的悲伤来自我们在追寻过程中产生的失望。我们竭尽全力,你追我赶,时不时瞥见一个阴影,但它总领先我们一两步拐过转角。”」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我点了杜松子酒和苦艾酒。火车刚出站台,酒就送来了。刀叉发出如常的叮当响,明艳的风景从窗外一掠而过。我对这一切毫无兴趣,脑海中的恐惧就像酵母,各种灾难场景就像发酵过程中的巨大泡沫,涌上表面。我仿佛看见有人站在楼梯口,漫不经心地握着手中上了膛的枪;一匹马高高立起后又倒在地上,翻滚;阴森的水塘下隐藏着木桩;粗大的榆树枝在平静的清晨突然坠落;汽车从隐蔽的角落里冲出来。平静生活中各种各样的危险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像鬼魂般缠绕着我。我甚至想象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嘀咕着站在暗处,挥舞长长的铅管。火车在玉米地和茂密的森林间飞驰,傍晚金色的夕阳笼罩大地,车轮转动的单调声音在我耳中不断重复:“你来得太迟了。你来得太迟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因为seb写信不说想他觉得无聊生气但不会让seb知道(Anthony 肯定也喜欢过seb并且嫉妒Charles,和Charles 第一次见面就阴阳怪气,所以才炫耀一样地显摆他了解seb 的家庭和为人)一切往最坏处想,克制隐忍地关心喜欢的人然而其实啥也做不出来,omg 查尔斯竟是我自己
「我坐在她身边,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被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双重幻觉弄糊涂了。就像通过高倍望远镜,看到一个人远远走来。你仔细观察他脸上和衣服的每一处细节,觉得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可奇怪的是,你走动时,他听不见你的声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然后你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对他来说,你只不过是远处的一个小黑点,他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个人。」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因为担心别人这样对自己于是先入为主地这样对待所有人
「正因如此,我喜欢回忆塞巴斯蒂安在那个夏天的样子。我们独自漫步在那迷人的宫殿里时,他坐在轮椅上,飞快地从两旁长满黄杨的果园小路经过,寻找高山草莓和新鲜无花果。他自己转动轮椅,穿过一间又一间气味与温度各不相同的温室,剪下玫瑰香葡萄,挑出兰花,插到我们衣服的扣眼里。他像个哑剧演员,艰难而蹒跚地走到古老的育婴室,坐在空无一物的玩具柜中间,或和我并肩坐在被磨破的绣花地毯上。霍金斯奶奶则心满意足地坐在角落,一边缝缝补补一边絮叨:“你们和他们一样淘气,你们就是俩小孩子。他们难道在大学里就教了你们这些吗?”他有时仰面躺在石柱廊洒满阳光的座位上,就像现在这样,而我坐在他旁边硬邦邦的椅子上,试图把喷泉画下来。」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这酒有一点,羞涩,像小羚羊。”
“像小妖精。”
“有斑点的小妖精,在织锦一样的草坪上。”
“像平静水边的笛声。”
“……这是一瓶古老的、有智慧的酒。”
“是山洞里的先知。”
“……这是挂在雪白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
“像一只天鹅。”
“像最后一只独角兽。”
然后,我们会离开餐厅里的金色烛光,走到外面的星光下,坐在喷泉边,把双手伸进水池里凉快凉快,醉醺醺地听着流水拍打岩石的哗啦声和潺潺声。
“我们非得每天晚上都喝醉吗?”一天早上,塞巴斯蒂安问我。
“嗯,我觉得是。”
“我也觉得是。”」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啊🥺,真会写疯狂嫉妒这种感觉
「“我们今天晚上去大醉一场吧?”
“只有今天晚上,我才觉得大醉一场也没什么坏处。”我说。
“一起对抗全世界?”
“一起对抗全世界。”
“愿上帝保佑你,查尔斯。留给我们的夜晚所剩不多了。”」
摘自:《故园风雨后》 — 〔英〕伊夫林·沃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一文当中曾说,”亨利回答,“像尸体这样的事物,虽然本身看起来很可怖,但如果将其作为艺术品来看待,它就非常令人愉悦了。”
「对非理性的存在视而不见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人越有教养,就越聪明,越发压抑,也就越需要寻找方法来释放他如此努力才能克制住的那些原始的冲动。否则,这些强大而古老的力量就会集聚、增强,强大到足以逃脱,因为遭到压制而更加暴力,可以完全摧毁人的意志」
摘自:《校园秘史》 — 〔美〕唐娜·塔特
「“你们还记得我们刚才在谈论什么吗?那些血腥而可怕的事物反倒是最美丽的,”他问,“这是非常希腊化的理念,也非常有深度。美就是恐惧。不论我们把什么称作是美,我们都为它而颤抖。那么,对希腊人和我们这样的灵魂而言,还有什么比对自己完全失去控制更加恐怖和美丽的事物吗?我们暂时放纵一下,去粉碎那个道德的自我,又何尝不可呢?欧里庇得斯曾这样描述酒神的那些侍女:她们头朝后仰着,脖子向天,‘更像是小鹿而不是人类’。完全而彻底的自由!当然了,人们完全有能力以其他更平常和低效的方式来释放这种破坏性的激情。但是,如果能够在一瞬间就能释放所有,该是多么辉煌!在寂静的黑夜里,人们可以尽情歌唱、尖叫,在树林中赤足舞蹈,根本不必比动物更惧怕死亡!这些都是非常有说服力的真理。就像你能听见牛儿在吼叫,看见甘甜的泉水汩汩地冒出地面一样真实。我们如果灵魂足够强大,就可以揭去面纱,直面那个赤裸裸的、恐怖的美丽;让上帝毁灭我们、吞噬我们、取走我们的骨骼,然后吐出来,我们会获得新生。”」
摘自:《校园秘史》 — 〔美〕唐娜·塔特
「“真是让人晕头转向,”弗朗西斯说,“我睡的时候太阳刚升起来,可是好像刚闭上眼睛又睁眼时,天已经黑了,电话铃正在响,而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电话铃一直响啊响,最后我起来,迷迷糊糊地往客厅走。有人说别接,但是——”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接电话的人,”亨利说,“就连在别人家也要接。”
“你说我该怎么办?让它一直响?
摘自:《校园秘史》 — 〔美〕唐娜·塔特
哈哈哈哈强迫症弗朗西斯,看到这第一次笑出声来
「他说话时看着山下,看着我们脚下那庞大的人群、苍茫的荒野和皑皑的白雪,这一切就像影片中的全景一样宏伟。他的语气很焦急,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奇怪的梦幻般的神情。看来这件事情真的伤了他的心,我对这一点很确定。但是我还能看出,这次规模盛大的搜救行动也激起了他很大的兴趣,不管他隐藏得多么深,他还是被这个“物”的美学打动了。」
摘自:《校园秘史》 — 〔美〕唐娜·塔特
身边的美丽悲剧(。・ω・。)自己也在里面扮演了一个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