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医院访记
这里是北京非常有名的精神专科医院,虽然北洋政府警视厅在创办它的初衷里,远远未曾料到这家医院后来成为了许多共和国人民在他们人生折返时刻的停留点。
“有一类人群”
如果想要体验你多么地快乐或者多么地有人和你不快乐,你应该去医院,你会发现身体才是最根本的快乐。
如果你要体验你的世界迷失和失去自我,你应该可以到像安定医院这样的地方,在二楼的候诊大厅里,你再不会感到抑郁症、焦虑症对于你来说的难以启口。
因为满屏幕都是抑郁症患者,叫号器永远都停不下来的样子,一直在呼唤“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到候诊室就诊,中间会穿插青少年和老年精神专科的患者,在这里,大家都淹没在同一片忧郁的天空下。
六排座椅的大厅,将近二十个诊室,已经满足不了患者的需求,一些明显带着行李的人,对能够在就诊高峰期席地而坐也会非常满足。有些人穿戴时尚,有些人带着孩子,有些年轻的情侣或夫妻,大概都是被灵魂的某种困扰,或者某种自我的苛责,来这里体验一生中都还未曾有过的体验。
在这里,各种各样备受情感困扰、心理障碍、精神难抑的人汇集,他们从各地各式的家庭关系、亲密关系、工作关系中走到这里。就像住在积水潭胡同的李大爷,距离这里不足五公里,虽然在他年轻时候曾经特别鄙夷这个那时依然被称为精神医院的地方,可自从丧偶之后的五年里,他并不快乐,备受噩梦、惊厥、孤僻等等神经质行为的困扰。
虽然,这五公里的距离,他鼓足勇气走过来,却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能有勇气走进这里的人,能有勇气找回自我遗失的人,都在自我治愈的征途里奋行,不要因为邻居家雨下的大而坐在自家屋檐观赏,因为你不知道如果邻居家倒塌是否对你也会有影响,而世界的雨随时随地也都在下,只不过落在何处,尚属悬疑。
“大海何处无风波,大地何处不遭雨。”
这是一句马来古谚。
“科学心理学”
我作为一个观察者也作为一个被治疗者,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别人,如果你患有抑郁症或者焦虑症,也许你觉得自己不能够自行调控情绪和重新掌握生活的一切,那么很有可能不是你自我意识的问题,是因为你的神经系统自我调控逐渐失灵,你的神经质和那些神经元它们在漫无长夜的脑中黑暗里苦撑太久,如果有机会,可以扫描大脑的MRI,器质性的病因造成了部分的心理障碍。
很多时候,生理性的问题不是情绪和意识能够控制的。就像康德非常自豪地说过,他心眼小只是因为他的胸腔太小。很多时候,我们都将经历起落悲欢,情绪的变化,可当人们发现长期以来存在低落和心境不佳,更或者自我嫌弃,找不到正常生活的点滴快乐,陷入茫思和无休止的阴郁,那么应该去考虑认知或者正规的生理上的治疗。
有些情况,完全不了解下,知识的盲点和误区会摧毁很多本来幸福的东西。得到真理的时候,你将获得自由,前提是你找到了真理,而不是自己的臆断。
所以,我建议,人生太长了,如果有机会可以学点心理学,因为你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落下,你更不知道这个领域曾经是多么浩瀚。就像我建议别人去搜索紧张性木僵、蜡样屈曲,你才会懂原来我们不曾经历过的他人的人生是多么丰富,又是多么的无奈。
“万千心理活动的背后就是万千的人生百态”

我在院里散步,春天的花开在楼下,我在长椅上坐着,一对夫妻拖着行李坐在我旁边,我观察了他们,发现他们和所有正常夫妻表现的一样,即使坐在一起也不说话。
一个年轻的医生走过来,他们叫住了她,我听到了他们所有的交谈。他们家在天津,女儿在北京上大学,躁狂和低落交错发作,属于典型的双相情感障碍,天津的公司、孩子的身体,小到刷牙洗脸的生活自理到服药之后的难以正常反应,我听到了十五分钟的对话,可是却听出了这个家庭的三年。
“有啥别有病,轻易别走心”
我特别想和医生对话的时候,问他一个正常状态的人是什么样的状态,可无消说,等我一问,医生肯定又以为我的药量依然不足,还需要继续关注。
生活的时空感、流畅感、生存感,甚至于一些混沌感,都是一个正常生活的宏观定义。
我来院区几次,我都感到自己的多事,感到自己的小题大做,茫茫红尘,我看着满大厅的患者,这背后又是多少个家庭,多少个故事。
自古心病难医,唯有自恕一剂。一个小女孩靠着墙坐在诊室的墙边,她的父母蹲在她的旁边,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旁边就是心理专家门诊。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谁都没有说过一句,“你看,年纪轻轻的。”
“你看,年纪轻轻的”“你看,工作挺好的”“你看,家里挺有钱的”“你看,人长的这么好看”,在这里,没有听到过这些话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大家都阴沉着脸,不愿说话。
救助灵魂最紧要的事情是,理解他人,在批评别人的时候,多想一下自己是否有别人的缺点和优势。
其实,我倒想去和小姑娘说,“不管你是否抑郁或者焦虑,有着怎样的认知和障碍,这只是灵魂的一次普通感冒,正视它,你将治愈它。”
当然,心理医生更多地会说,“少年,做你自己擅长做的事情,干你自己喜欢干的事情,想自己成功幸福的事,离关心关注你的人近点,离光和热的地方近点,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你看外面都是和你一样的人。”
你不孤独,你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很多时候,也想给自己说一声,“唉,你看我年纪轻轻的。”
只是,人类和社群就是这样,成长和治疗感冒的事情,多数是在自己发烧的时候,才知道。
如果我们的社交能够让人打招呼,各自摸一摸额头,你会发现头疼脑热的人挺多,有些是“感冒”,有些不过就“自愈”了。
你看,我们都年纪轻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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