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三)—— 雪霁
不是不想写,实在是写不动,也改不动。胸中无丘壑,再怎样也都嫌造作。可能写完这一节网文风,要等很久才敢提笔了。
前一天高风大雪,听了整夜树枝折断的声音,现在一下子就放晴了。
“雪晴云淡日光寒”,实在应景。天是青色,像蓝碧玺,晶莹透彻,越高的地方颜色越深沉。松树不似春夏繁茂,针叶即便指着天,也稀稀疏疏,没有气势,墨绿拌土黄,“苍松翠柏”不过是另一世的光景。其他落叶的树更只剩下青黑色的树干和形状指向各异的枝杈,像张牙舞爪的怪兽。这些树有三四层楼高,树梢寡淡地挂着几丝云,仿佛前几夜的团绒被扯散,剩了两缕纤维,想招摇过市,却有气无力。至于日光,一个“寒”字淋漓尽致。春日暖,夏日辣,秋日金,冬日寒。冷白调借了天的光景,在雪上投下淡蓝的阴影。院子一侧紧挨着邻居的房子,灰色外墙搭配砖红色烟道。烟道顶上一架飞机略过,划下尾云。再回头,豆腐已经找到一根树枝,练起了功夫。练毕,不忘给自己的盛世美颜留游客照。







晨风里没有一点湿润的意思,吸一口,满是凛冽,像雪松木烧的烟一样刺鼻,又似吸了炝锅的小米椒,鼻黏膜辣辣地疼。我想起巴塔哥尼亚的山风。当时天不亮便进山,在冰雪里跋涉大半日。高原雪谷,层云叠嶂,只在天际看见白晃晃的日光和几许天色。彼时初冬,风夹带着冰川的干燥,呼啸着穿谷而过,如果不是穿了防风衣,早就掉了几层皮。远足的尽头有一湖浅水,青沧混了雾霭,亮若一波明眸。




有位男士(勇士)在水边一块岩石上求婚,我打心眼里钦佩。只是万一女士拒绝,岂不还要尴尬地风雪同行回去?我住在旧金山的时候,某晚同李先生下馆子,坐在餐厅后院中。我们的主菜刚上,邻座男士拿出了一枚戒指求婚,女士拒绝。我们桌子相隔不过一尺半,我坐在女士这一侧,只能假装镇定地看着李先生。余光里,那位男士浑身上下都是大写的尴尬,倒也没有弃桌暴走,反而是我们俩觉得不自在,落荒而逃。
之后的一周日日天晴,似乎回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