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上白云间（一）：庆阳，北石窟寺

甘肃省很有意思，东连黄土高原，西达戈壁沙漠，东西横跨1600公里，南北最宽处也就500多公里，全省最窄的地方只有25公里（就是陇东深入黄土高原的细脖子那里）。地域跨度大，自然风貌丰富。中古时代长期处于中原文明与西域文明的联络线上，是一块文化交融荟萃之地。从大学时代起，我多次到甘肃旅行（武威，对不起，来过那么多次独独漏掉你。我与武威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大学暑假去敦煌，停车休息时与武威站站牌的合影），从陇东到陇西，不同的地理风貌给人不同的印象。这一篇就先聊聊庆阳。

165窟内的经幢

阿修罗天

庆阳就在甘肃深入陕西、宁夏之间的那一骨节儿上（哈哈，骨节儿是个土语，换成大家都能理解的东北话就是“那疙瘩”）。如果不从事石油相关的产业，大概没什么机会听到这个地名。我在大学暑假里参加了一次西北大学中国古代思想研究所和《大学生》杂志社主办的夏令营，同营的伙伴就有一位家在西峰市。现在的全国地图上找不到西峰市了。因为从2002年庆阳地区改为地级市以后，原来地区行署所在的西峰市就跟着改制为西峰区了。庆阳位于董志塬上，是黄河流域农耕文明的发祥地。周人的首领公刘在这里带领族人生息、繁衍、壮大，后东迁入豳地，使周成为一个有力的方国。此后三千多年里，董志塬的黄土层依旧深厚，但经济的中心已经离这里越来越远。近代以来，这里连同临近的宁夏西海固地区成为中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穷则思变，西北红军和陕甘边区在庆阳成立，后来这里接纳了长征而来的南方红军。最终形成了陕甘宁边区。70年代，董志塬的黄土层下发现了石油，长庆油田诞生。古老的黄土台塬之上，开始了大规模的工业建设。我那位家住西峰的夏令营营友，就是位石油子弟。

165窟门口的两位力士

窟外的佛龛

中古时期，董志塬这一带接近当时的国家行政中心，经济、文化尚属发达。北魏泾州刺史奚康生在这里营建了两处石窟寺，因分列南北称之为“北石窟寺”和“南石窟寺”。北石窟寺开凿在庆阳市区西南方向25公里的茹河与蒲河交汇处的覆钟山，有大小窟龛近300个。不论规模还是质量，都是陇东第一窟，就是在全国的石窟寺里也排得上名号。不过庆阳这个地方与热门的旅游线路都有点距离，北石窟寺虽然有来历有规模，但知名度不够，又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搭不上其他知名古迹或风景的便车，一直是“寂寞开无主”的状态。也正是因为它的不知名，让我在2018年的国庆，这种人潮汹涌的假期里，把相对不知名的彬县大佛寺、陇东南北石窟寺、固原须弥山石窟串了一条线，带上老爸去填补他未曾踏足的省份（宁夏）。

河谷中正在升起的雾气

10月1日一早的飞机到银川，出了机场就租车，开车一路南下到了庆阳。我去庆阳博物馆，老爸在旅店休息。第二天一早直奔北石窟寺。因为出来的早，走山路的时候，路边山谷中升腾起晨雾，一直快到石窟寺了，这些晨雾终于升到天空，渐渐变成云，渐渐消散开来。而这时的北石窟寺还没有开门。只能无聊地在售票处前转圈。渐渐来了一些游客，大抵也是三三两两地闲聊打发时间。这时，有位单身打车来的姑娘过来和我们搭话（问了什么我真不记得了），听口音感觉也是从北京来的，而且她又是一个人。就互相加了微信，老爸的想法是希望我们俩人将来能一起搭伴旅行。嘿嘿，后来我还真的沾了她的光，去看了刚刚挖出来，暂时还没加上围栏的建陵石刻（这是后话了）。当时嘛，我对以后和陌生人搭伴旅行的想法是不以为然的。像我们这种独惯了的人，可以和熟人结伴，但很难接受陌生人。毕竟不熟，要照顾对方的习惯、情绪，很麻烦的~~不过这位姑娘真是个专业级的古迹玩家。自备了笔记来的。进窟后，翻开笔记有对应的一一细看。比我这种只为“占领”一下，满足“我来过了”的虚荣心，走马观花转一圈、拍一圈就出去的人专业太多了！我都没敢说我是学文物博物专业的，哈哈哈，太丢人了~~

165窟外景

密密麻麻的佛龛

北石窟寺最有特色的是165窟。就是奚康生最初开窟造像的地方。窟平面呈长方形,覆斗顶。窟内造像主体为七佛,分布于东、南、北三壁，其中东壁雕三佛，南、北二壁各雕二佛，佛像之间各雕一尊胁侍菩萨。佛高8米，菩萨高4米,均为立像。以如此巨大的规模和突出的位置建造七佛，在国内石窟中仅见于陇东的南北石窟寺，几成孤例。七佛信仰来自于古印度佛教，是说释迦牟尼之前先后有六位佛祖教化天下，这六位是过去佛；大家熟悉的释迦牟尼是现在佛。七佛信仰大约在十六国时期传入中土，此后也曾兴盛一时，在会昌法难中受到重大打击。逐渐被后起的佛教门派取代。现存国内有规模有知名度的最晚的七佛供养是辽宁义县的奉国寺大殿，那是辽开泰九年所建。距今整整1000年了。

165窟内景

离开北石窟寺，我和老爸去了陕西长武、彬县，看了昭仁寺大殿和大佛寺石窟。此处就不多说了。陇东一带石窟寺遗存还是挺多的，除了南北石窟外，泾河一线还有王母宫、罗汉洞、八丈寺等等小型石窟寺。我在北石窟寺结识的朋友就在结束北石窟的参观后自己坐出租车去探访这些更不知名的小石窟去了，真是太佩服她了！。傍晚，我看到她在朋友圈里发的工艺制品很好，问她，她说就是在庆阳市区一条商业街的店里买的。我和老爸坐车过去，哪知，店已经关门了，我们只好找个饭馆吃饭了。庆阳果然还不是个旅游城市呀！

222窟是一座盛唐窟，据说主尊佛像是按武则天的面容塑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