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文学作为信仰」及举报》

最近《休战》一事，豆瓣上沸沸扬扬，议论极多，我觉得该说的都已说了，此文不再对事件本身与相关者发表意见。只因友邻一篇日记 （https://www.douban.com/note/798397391/）谈及《阅读骀荡志》故事，文中颇多感慨，也勾起我的一些记忆，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看过这本并没有书号的杂志，就此多讲一点。

《阅读骀荡志》由小约创办，以介绍台港文学为目的，十五年前，引介渠道还没那么多，唯一系统发行介绍的刊物是《台港文学选刊》。《阅》由创办初至第八期均为电子刊物，直至第九期改为纸质。因刊物的编辑（小约，杨君宁，本人）各自单飞，遂停在第九期，此后不再有新刊。

2007-2008年，我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历史系本科生，时值巴黎cpe大罢工，学校半年没课，我刚从多明我修会的宿舍搬到郊区，手边在读的与文学最相关的书是《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太闲，又听说台湾文学奖奖金极为丰厚，起了混点奖金的念头，可我不懂文学，更不懂台湾文学，经人介绍，认识了小约与杨君宁。

一开始是与小约在msn上聊天，打过招呼后，被劈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了解台港文学。我老实回答：我想参加文学奖，所以要看看他们怎么写。小约不再理我，过了很久才听说，他对我的判定是：一个庸俗的青年。

2008-2009年，我回国见到了杨君宁，其实我也不知为何要加入，只是直觉他们在做一好事，也让我有点向往。很多名字在我耳朵里是陌生的，比如朱天文张大春董启章等等，我根据浅薄的阅读经验，感受到他们和大陆作家有还是有根本不同的，比如朱西甯，王文兴的一些文本会让我想到废名和鲁迅，不仅是选择词汇与叙事的方式，还有对小说概念的思索。秉持“炼字”原则，小约和杨君宁也写作，他们说：可能文字和叙事可以骗到别人，但小说家绝对骗不了自己，只是敢不敢面对，过得去过不去的问题。——心有所感，我拿出打争上游赢来的2000元人民币，第九期有了纸质版，印数为两千册，那时候还是一个自在交流的世界，台港作家来了，我们也能理直气壮采访，求稿，甚至发起捐款，比如第九期主要刊登了董启章的一个长采访，请张大春题了刊名，朱天文梁文道后来各自捐款五千元。

2009年，我得了文学奖，拿着奖金吃吃喝喝一阵子后，剩下的钱还是打算用作做杂志。我还记得在上海跑遍小书店寄卖杂志的一些片段，季风书店也还在，也和各种人打交道，心里不是不厌烦的，不过我回头看了看杨君宁，她拖着一个蛇皮袋，在酷暑中不停擦汗，脸上还是微笑的，我想，人生本来也没什么意义，或许这一件也没有意义，那又如何呢。

之后事情反正也就那样了，人无意中和文学扯上一种较深的关系，一晃就是十年，有好事者好奇，十年中，我们这些人变成什么了呢？是不是失去了理想呢？

我只说我的意见，也是当年办刊的一些理念吧，首先文学不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对创作者的“要求”，它也像驱动力，让你不停思索自己，文字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思索真实性与偶然；思索你所建立的世界，思索自己的真相或许是一片虚无。

文学好像陌生的，闯入你身体的生物，你与之共处，但不知道你和它的生命有什么关联，有时你用自己的生命滋养它，即便如此，它还在啮咬灵魂。也让你回望，也阻止你回望，禁止向未来发问。

有人用小说来获得名利，但“可能文字和叙事可以骗到别人，但小说家绝对骗不了自己，只是敢不敢面对，过得去过不去的问题。”

也有俗话说，文学是救赎，如果当代世界随时利用文字侵蚀我们，那希望所有人多读读书。